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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我可以是张校长的同盟（第2页）

第二天清晨，他们再次出发拍摄。这次不再是单纯记录老赵捕鱼，而是围绕“传承”展开新的章节。村里有个十岁的男孩叫石头，父母在外打工，由奶奶抚养。他常偷偷跟着老赵上船，学着撒网、辨风向、听水声。

“我想以后当渔民。”石头对着镜头说，眼睛亮晶晶的，“老赵爷爷说，江会记得每一个真心待它的人。”

曹忠蹲下身问他：“那你长大后，还会唱那首歌吗？”

石头点点头：“嗯！我要教我的孩子也唱。”

那一刻，曹忠几乎落下泪来。他意识到，《大地之子》真正想表达的，并非苦难本身，而是**希望如何在废墟中扎根**。

拍摄持续到第十天，一场突如其来的寒流袭击抚远。气温骤降至零下八度，江面开始结薄冰。老赵仍坚持出船，说这是“最后一网秋鱼”，必须完成。

那天风特别大，吹得摄像机支架晃动不止。小李冒险靠近岸边浅水区拍摄，差点滑入江中，幸亏王姐一把拽住。曹忠顾不上安全警告，亲自扛起手持机跟拍。画面剧烈抖动，却也因此更具力量感??风声呼啸，老人逆风撑船，渔网在空中划出弧线，落入水中发出沉闷的扑通声。

收网时，只捞上来两条巴掌大的鲫鱼和几根水草。

老赵看着空荡荡的网眼，久久不语。最后，他把鱼放回江里，喃喃道：“走吧，明年再说。”

返程路上，谁都没说话。车轮碾过冻土，咯吱作响。直到驶出村子边界，曹忠才轻声说：“把这段留下来。”

“可是……收成这么差，会不会显得太绝望？”阿南犹豫。

“正因如此，才更要留。”曹忠望着窗外飞逝的枯树，“人们总以为纪录片要展示成功，其实最动人的，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坚持。老赵放生那两条鱼，不是放弃，是尊重。他在用行动告诉这条江：我还信你。”

车子刚停稳，韩三品来电。

“央视那边催样片，说教育部急着要用。”他的声音透着疲惫，“另外，缅甸那个女孩寄来了她的第一部短片，十分钟，拍的是营地里的孩子们用捡来的塑料瓶做渔船模型。她说，她们的梦想是有一天能回家，在真正的河边生活。”

曹忠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告诉她，我会在正片里插入她的影像，作为片尾彩蛋。”

挂掉电话，他打开邮箱，发现一封来自武汉周婷的邮件。附件是一段视频，标题写着：“给未来的信”。

点开后，画面出现周婷穿着白大褂坐在医院走廊，神情平静。

“我是护士周婷。五年前，我在方舱医院连续工作七十三天。那时候我以为，最大的恐惧是面对死亡。后来我才明白，真正的恐惧，是遗忘。病人康复出院，家属相拥而泣，媒体撤走，掌声消失……然后一切归于寂静。我们好像从未存在过。”

她顿了顿，继续说：

“所以我决定写下这封信。给十年后的自己，也给所有正在坚守岗位的人。我想告诉你们：你们做的每一件小事，都在改变这个世界。哪怕没人看见，历史也会记得。就像曹导拍的这些人??老赵、古丽娜、杨青山、陈慧敏……他们不是英雄，但他们让‘平凡’这个词有了尊严。”

视频最后，她举起一张照片??是当年隔着玻璃与母亲告别的那一幕。“这张照片现在贴在我女儿房间墙上。她六岁了，每次看到都会说：‘妈妈那时候真勇敢。’”

曹忠看完，眼眶湿润。他立即联系周婷：“能把这段编进第六集吗？主题是‘记忆’。”

“当然。”她回得干脆，“只要能让更多人相信，坚持是有意义的。”

接下来两周，摄制组兵分两路。一路留守抚远，跟进石头的学习情况；另一路奔赴新疆，追踪古丽娜的维权进展。

在阿克苏，形势比预想严峻。村委会以“影响稳定”为由，拒绝接收联名信。部分村民迫于压力退出签名。古丽娜一度陷入孤立。

但她没有退缩。她在自家院子里搭起简易讲台，邀请周边农户前来听地下水污染的危害讲座。她请艾尔肯帮忙制作PPT，用通俗语言讲解专业报告。甚至把两个大学生子女叫回来翻译资料。

“我不是专家，但我是个母亲。”她在一次宣讲会上说，“我种的棉花，将来要做成衣服穿在我孙子身上。如果地有毒，衣服就有毒，孩子就会生病。这不是钱的问题，是命的问题。”

这句话被录下来，迅速在网络上传播。一位环保博主转发并评论：“这才是中国农村女性的力量??沉默多年，一旦发声，便如惊雷。”

一周后，县环保局宣布介入调查。虽然尚未给出明确结论，但态度已明显转变。

与此同时，贵州杨青山的故事也在发酵。那位暴雨中送粥的画面经自媒体发布后，感动无数网友。有人发起“为乡村邮递员换新鞋”公益活动，短短三天募集十万双防滑胶鞋，定向送往全国偏远山区。

杨青山得知后，第一反应竟是拒绝：“我不需要这么多，一人一双就够了。剩下的，请送给比我更需要的人。”

主办方感动之余，将活动更名为“接力的背篓”，寓意善意的传递。

而在东莞，陈慧敏的女儿终于第一次通过视频通话完整观看了母亲的工作日常。三岁的孩子盯着屏幕里的流水线，突然问：“妈妈，你站那么久，腿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