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面临此难不可挡,若亡,她必要借北川军之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北川军踏破楚国天都的王宫。
一切如她所料,新北川王三年能坐稳北川,英明享誉天下,若无野心,又怎会锋芒毕露。唯有破釜沉舟,方能窥见天日。
“素闻燕国公主有女诸葛之称,能辅佐兄长坐稳王位,又怎会愚钝?”王林胸膛压上。
“王爷说过,往后再无燕国公主,唯有北川王府豢养的金丝雀啊。”她把金丝雀拖得极长。
“金丝雀要取悦主人,本王要你说,你避而不谈,如何取悦?”王林热气慢慢逼近,吐出的雾扑在她眼睛,涩得她连连眨眼。
李慕婉:“王爷既说朝中之人都想知晓北川军是如何一夜攻下两国,想必王爷定然不曾言说,却为何愿单独与婉儿说?”
“你的命捏在本王手里,只要你想知,本王都可以告诉你,你可有什么想问的?”他像早已等候了多时。
李慕婉百般衡量,一头银发藏在雾气里,她想问的……
“王爷会让婉儿见哥哥吗?”最终却不是心中最想问的。
“那得看本王这金丝雀,何时足够取悦了本王。”王林松开她,起身踏出池子。
“你既不知那信如何进的北川军,本王亲去牢狱问问李奇庆,想必他能给到本王想要的答案。”
李慕婉跟着踏出浴池,咬了咬牙,忍下心中所想,她真的很想很想见一眼哥哥,不知牢狱里过得可好,有无刑虐。
木板溅起水珠,她光着脚丫踩着冰冷,鼓着勇气从身后环抱过结实的腰腹,恳求的声音与楚宫门外求他时一样哽咽,“王爷可否带婉儿,给哥哥传一句话。”
王林垂眸,盯着一双白皙的手,紧紧固在自己腰部,他固起再硬城墙,坍塌也不过顷刻。
“何话?”
“婉儿一切都好。”李慕婉面颊贴着湿背,王林清楚感受到一股热流从背脊滑下,是与浴池不同的温热。
王林面无表情,声音同样平静,“更衣。”
李慕婉缓缓松手,仔细替他换上常服,那身脱落的官袍,散乱堆着,与她的腰封缠在一块。出了浴池,李慕婉再替他冠发,指尖嵌入浓密的发丝里,落在上边的白,总能无意牵扯她的心。
“本王还想喝一壶你煮的茶。”王林望向窗外说。
李慕婉正想转身去茶几准备,又被话音止住,“不是现在。”
“那婉儿等王爷回来,再一块品茶。”她摸清了王林的意思。
王林满意地露出一丝狡黠,待目送他出了南苑,李慕婉绕在庭院,赏着满园春色。
又仰天望向院外截然不同的景致,天有雪来之势。李慕婉怀伤自念,“冬寂本无花,为卿种春风。枯篱生艳色,雪地破嫣红。”
王林从狱中出来,天幕已黑,风灯照着路面,堆起薄薄一层雪,许立国侯了许久,就马鞭递出去,追命原地踢蹄,王林轻盈跃上马背。
“主子怎得待这么久?”
“叫你办的事如何了?”
许立国见他心情不佳,答得很干脆,“回禀主子,那些东西已经安排入了大理寺,明日朝议上,柳侍郎和那几家来往密切的官员交易的罪证,都会呈上昭贤殿。”
王林要他去查英国公府奚落李慕婉的贵女,第二日便让许立国暗中递出罪证,正好拿这几家开刀,就当是前菜了,该清算的他都会一一讨回来。
今日走了一趟刑狱司,他在李慕婉那找不到的答案,李奇庆那更无法得知,却亲耳证实了一事当初李奇庆反对楚国联姻,是不想用妹妹余生做交易,而朝堂上李慕婉以一国公主辅佐身份,嫁入楚国,他怎会不知道妹妹心里,却拗不过她的执意。
然入了王林耳中,那些李慕婉倾心孙镇伟的话,都成了真。
要替她带的话已至,想知的事已知。
雪落入毛领上,他在空旷的夜,策马疾驰,僵硬的笑泛着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