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为你,抓着当年的事不放!”他的声音开始发颤,眼底翻涌着压抑不住的戾气,“每当我以为能藏起来,能过几天安生日子,你提供的那些线索就像绳子一样,死死勒着我的脖子!”
他往前逼近一步,语气里满是歇斯底里的控诉,“我是为了活命!我没有办法停下来!这一切,全都是你逼我的!”
其实从没人知道秋奕泽在暗中调查当年的事——在所有人眼里,他始终坚信那场事故只是意外。可此刻听周明远这番控诉,他心底倒真有几分意外。
秋奕泽压下眸底的波澜,平静地开口:“你现在认罪,还有机会回头,别再执迷不悟了。”
“认罪?我认什么罪!”周明远像是被戳中了痛处,声音陡然拔高,眼底满是戾气,“我都说了,那场事故就是意外!”
秋奕泽没再跟他争辩,也不愿轻易激怒他,索性掐断了这个话题。他走到旁边的铁箱前,侧身坐了上去,看着周明远,语气淡然:“所以,你费这么大劲把我找来,是为了什么?”
周明远没正面接话,目光死死盯着秋奕泽那副散漫的模样:“你跟你爸一样,永远这副高高在上、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德性!”
秋奕泽闻言,唇角反倒勾起弧度,只轻飘飘回了两个字:“谢谢。”
他这声“谢谢”说得很平静,周明远的脸色瞬间沉了,紧紧握着拳头,喉间动了动,似有更狠的话要出口,却又突然止住,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
秋奕泽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没说话。
周明远的呼吸骤然粗重几分,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他往前走了两步,阴影笼罩在秋奕泽身前:“你爸当年可没你这么冷静。”
“哦?”他挑眉,身体微微后靠,姿态依旧松弛,“那我很好奇,他到底怎么样?惹得你现在……只敢躲在暗巷里装腔作势。”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周明远的火气,他猛地抬手,指向通道深处:“装腔作势?你以为我把你引到这来,只是为了跟你说这些?”
秋奕泽目光跟着他手指的方向,扫过幽深的暗处,鼻尖忽然萦绕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味道,格外刺鼻。他刚要开口,就听见周明远低低笑了起来,声音在空旷的地下室里回荡:“你不是想知道当年的事吗?很快……你就会跟你爸一样,什么都知道了。”
话音刚落,通道深处传来一阵轻微的“咔嗒”声,像是某个机关被启动,秋奕泽的眼神瞬间变了。
周明远没再说话,只是缓缓后退,身影逐渐隐入阴影里,只留下一道冰冷的声音:“游戏,才刚刚开始。”
秋奕泽刚要追他,脚下却有一阵剧烈的震动,通道两侧的墙壁簌簌掉着灰渣。头顶的灯泡也炸开一个,玻璃碎片掉在他的胳膊上,划出几道血痕。
通道内混进浓烈的汽油味,秋奕泽皱眉,发现通道尽头竟窜起一道火。他转身想找出口,却看见周明远从阴影里探出头。
他手里还拿着一个正在倒计时的点火器,“你爸当年毁了我的一切,今天我要毁了他的一切!”说完就扔向地上的汽油桶,火苗窜起,彻底挡住了秋奕泽的退路。
周明远又消失在黑暗里。
秋奕泽强撑着寻找出口,随着时间的推移,晕眩感越来越强烈。屋顶有东西掉落,他踉跄着后退,后背重重撞在铁架上,顶端的钢管直直砸向他的后腰,他闷哼一声,视线彻底模糊。
意识渐渐昏沉时,他突然听见通道入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一道熟悉的女声:“秋奕泽!你在哪!”
是夏栀。
火场的热浪裹挟着浓烟扑面而来,她却像听不到周围的惊呼与阻拦,只凭着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蛮力,疯了似的往火海里闯。
门外数人死死拽住她,却被那股执念掀翻——夏栀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秋奕泽还在里面。
消防员冲进去救火,她踉跄着跟在后面,视线在火光里扫,却始终没看见他的身影。直到过了很久,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出来,她才扑过去。
夏栀刚要抓住担架边缘,就被消防员拦住:“女士,里面还在坍塌,必须撤离!”她挣扎着回头,只瞥见担架上被血染红的衣角,眼泪瞬间砸下来。
救护车里,夏栀坐在旁边,紧紧攥着他的手。
“哭什么。”秋奕泽的声音突然响起,他勉强睁开眼睛,抬手轻轻蹭过她泛红的眼角,把泪珠抹掉,笑着哄她“怎么把自己弄的跟熊猫一样。”
夏栀把他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眼泪还是没忍住,顺着下巴滴在他手上:“你还有心情开玩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刚才晕过去前,我还在想你会不会哭,果然没错。”
她吸了吸鼻子,伸手轻轻摸他缠满纱布的腰:“你疼吗?”
“不疼。”他的声音越来越轻,视线又开始模糊,却还攥着她的手不肯放,彻底昏了过去。
“我疼。”
夏栀看着他沉睡的脸,眼泪又无声地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