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姜。”褚绍扫了眼柏姜怀抱着的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儿,眉眼带笑,俯身凑得极近,似是要接。
柏姜将东西往方桌上一放,“叮叮当当”铺了一桌子。
褚绍停住,却又不在意地一笑了之,牵着柏姜的腕子到了后堂。
柏姜直觉她要知道褚绍今日如此开怀的原因了,怕不是什么好事,她停在院里,不愿再进堂中:“侯爷有话说?”
“想和娘娘一叙旧情。”
有凉风拂过柏姜鬓角发丝:“……夜凉,我回了。”
褚绍低低笑起来:“我给娘娘备了份礼,来也来了,瞧瞧再回不迟。”
柏姜不愿进去,褚绍也不逼迫她,而是好脾气地自己进了后堂,不一会儿手里拿了支什么回来。
柏姜皱着眉头去接,眼熟的很,阿午她们常用的黑羽箭,用什么可拿来送自己……
“五年前八月初一,城门外二十里馒头山有人伏击,当在我面前的人是你吧?阿姜。”
耳畔声音轻快中带着欣喜,却犹如一记重锤,打击得柏姜手中动作凝滞在半空,羽箭“啪”一声打手中落下,打着圈扑腾几下,最终躺在了石子地上。
见柏姜这模样,褚绍更加笃定,他心软得如同轻絮又鼓胀得如同沸浆,双手笼住柏姜冰凉的下颌,倾身动情地要吻过去,却被柏姜猛地躲开。
他心口烫的不行,既嗔且喜:“躲什么?你当年是有真心的,是不是?”
却见柏姜哆嗦着,皱着眉要挣扎,他双手铁箍似的握住柏姜大臂不放,却不防被柏姜打了一个巴掌。
月凉如水,心头的热意顿时被浇灭了一半,褚绍缓缓回过脸,一半面庞被罩在阴影里:“呵,雷霆雨露俱是天恩,太后娘娘的巴掌,臣甘之如饴。”
柏姜下意识打过去,这下也清醒过来,颤抖着撤回手:“有没有真心不重要,我只是不想让姑母徒增杀孽。”
“阿姜,有什么不能承认的?你豁出一条命去救我,那日你也看到了,你送我的我都好好收着,我是对你有意的,我们两情相悦!”
褚绍退开半步,不可理解地问她:“你为何总是推诿?”
柏姜声音飘渺,仿佛风一吹就飘散了:“侯爷别忘了,宋阿濡没了,如今我们是死敌。”
“什么死敌?”
褚绍好笑地笼住柏姜:“你养着贺兰祎,不就是为了那个皇位么?”
他进一步靠近柏姜:“我也是你的人啊,阿姜,我称帝不是一样?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当年是我没用,我被我母妃的死吓坏了,我怕娶你为正妻,怕你诞下我们的孩子,怕所有人逼迫着我去杀了你!可是,可是如今不同了,你已经是太后,我不会有子嗣,不会有后宫,我只有你,你也只有我,没有人会盯上你的性命这样不好吗?”
天边不时闪过一道闪电,照亮了褚绍陷入迷狂的脸,柏姜的额发被风吹乱,她歪着头凝视着面前人:
“哦,侯爷要在宫里□□么?”
“倘若,倘若太后崩逝呢?我是说……”
啪!
“褚绍!”柏姜神思清醒,抬手又给了他一个巴掌,继而抚过被风吹乱的鬓发,冷风中声音异样冰冷坚硬:“你把我当什么?!”
“瞧瞧吧,这就是你称帝为什么和贺兰祎称帝不一样。皇帝身子不行,早晚会退下来,贺兰祎如今不到五岁,她成年前我至少有十年的时间将权利握在我的手里。而你称帝呢?我会无名无姓,被你藏在深宫里做一个没有身份,连宫女也不如的情妇。”
“谁敢?!”
“轰隆!”天边滚过一声闷雷,狂风四起,摊贩匆忙着收拾铺盖回家,坊市一时之间灯烛俱灭,只剩这一处庭院灯火通明映着漆黑如墨的天空。
褚绍指天画地:“我在你身边,谁敢这样看你?”
“若你不在呢?”
又是一道闷雷在耳边炸开,有雨滴滴在柏姜的额角,院里石砖地上“噼里啪啦”细碎地响,柏姜侧脸刺痛,是冰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