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热闹的饭点过去,食肆的客人陆续离开,店里的伙计把棚子下的桌椅板凳收回。
下一个高峰是晚食的时候,大多数在外做工的人晚食会选择回家吃,客人就以走街串巷的小贩为主,铺面里的桌椅就够用了。
食肆刚开业不久,陶安竹在这边镇场子主理,云渝得空会过来搭把手。
店中零星坐着几位客人,吃着酒。
门口进来一位老妇人。
老妇人一身石青色布棉长裙,衣裙洗得有些泛白,头上簪着三根木簪,面色红润。
“客官您里面请,客官您要吃些什么?我们这里有炒菜也有面食、馄饨……”
老妇人没有先回答小二的招待,而是打量起食肆。
小二见惯不怪,客人对环境挑剔,对菜单挑剔的事情时有发生。
店中刚送走热闹的人潮,后厨的饭菜香味还没有散去,老妇人轻嗅空气中的饭菜味,态度和气,“你们掌柜的在吗?我找你们掌柜的。”
陶安竹和云渝对视一眼,没因那身素朴的衣裳,而轻视对方。
“我是这儿的掌柜,婶子快坐。”
陶安竹从账台后出来,将小二身上搭着的抹布拿下,亲自擦了遍凳子,请妇人入座,倒了一碗茶水。
妇人咕嘟两口喝完,没卖关子:“我家小儿考过了童生,要办个谢师宴,酒楼厨子我家请不起,就想找个食肆承接,闻到你这头饭菜味香,就进来问问掌柜的接不接席面。”
这事儿他们还真第一回碰见,陶安竹有些激动,“接,当然接,婶子稍坐,我去拿纸墨算盘来。”
“好。”妇人的视线随着陶安竹,见他到了账台和一夫郎说了几句,那夫郎拿着纸墨,两人并肩过来。
“这是二掌柜。”陶安竹给妇人介绍。
妇人与云渝见好。
云渝抹把算盘珠子,“婶子要摆几桌酒。”
“家里亲戚多,光亲戚就有十桌,孩子书院里不光要请夫子,还有几个交好的同窗……总共要有个十五六桌,每桌预备上四道大荤,八个配菜,茶担另请……”
宴席流行缝四扣八,双数讨吉利。鸡、鸭、鹅、猪蹄髈四个大荤配上另八个辅菜,甜汤饭汤另算。
茶担则是出租碗筷的人,桌椅板凳也有,但更多的是去亲戚邻里人家借。
酒楼接席面有两种,一种是直接在酒楼办酒席,另一种是厨子去主家掌勺。
食肆这边地方小,加上外面摊子就八桌,明显办不了妇人家的席面,就只能让厨子出去掌勺。
杂七杂八的物件归整麻烦,食肆这头也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碗筷,妇人请了茶担是最好的。
陶安竹和妇人一问一答,将事项对完,云渝记菜色的笔同步停下,一点不差把要准备的东西写下。
食肆采买食材都是陶安竹经手,市面上菜价门清,接过云渝递来的菜单子接着算价钱。
算盘打得飞快,没一会儿将成本算出,陶安竹没直接记在纸上,把想赚的钱加上后,给妇人报价。
食肆里卖的菜品,诸如炒鸡、炒鹅肉等荤菜,也不过十五文钱一份,酒席上量大,陶安竹给了个实惠价,总共算下来一桌子菜色一百五十文钱,十六桌便是两千四百文。
这是全包在内的最终价格,妇人去问过酒楼,那头报价三千往上,食肆这边确实便宜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