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沉重的大衣脱在一边的椅背上,黑泽阵姿态闲适地依靠着墙,掏出烟盒,叼起一根烟,划亮火柴,在下风口的方向点燃一根烟。
墨绿色的眼眸低垂,跃动的火苗短暂地照亮了那池深不见底的静水,映出一点灼热的光来。
经过酒足饭饱(并不)后,像是茶余饭后的突然想起,黑泽阵重拾了这个话题。
宫野明美抓过纸巾擦了擦嘴,小小的脑袋思考了几秒。
“他的妈妈来接他了。”
黑泽阵对那个可疑的金发女人印象颇深,要不是和后续事发突然,他也打算去会一会她。
“她…还和我说了一些话。”脸上变得皱巴巴的,显出几分犹豫的色彩。
黑泽阵并没有追问,只是两指间夹起那根烟,看着火星明灭燃烧,安静地燃烧、缩短,如同某种生命的倒计时。
“她问我爸爸妈妈的事情,问我,他们怎么样了。”
宫野明美或许年幼,但接连的变故早已催生出超乎年龄的早慧。
她在异国他乡艰难地向上生长,在绑架犯身边尽量地缩减着自己的存在感,在遇到黑泽阵时又毫不犹豫地扑上前,抓住生的希望。
事关父母,她或许原本并不打算将这段会横生枝节的对话袒露出来,但她犹豫纠结过后,还是选择了诚实以告。
——因为问她的是黑泽阵。
看懂了她眼中那份小心翼翼的信任和依赖,黑泽阵冷硬的面孔柔和下来,眼里微弱的星火也熔成了一片难以捕捉的暖意。
明白了黑泽阵无声的鼓励,宫野明美亮着眼睛,继续往下说。
“我和她说,他们已经意外去世了。我问她是谁,她说她是妈妈的朋友。”
宫野明美歪了歪头,“但我从没有听妈妈提起过她,也没见过她。”
“可是那个人,那个男生,我觉得很眼熟,”她的眼里显出几分真切的困惑和懊恼,“我应该问问他的名字的。”
黑泽阵对此有些猜测,不过并不打算现在说出来。
说出来并不会对宫野明美有所助力,有一个官方机构的亲戚,只会加速她在组织里的死亡。
“我知道了。”以这句话做结,两人默契地终止了这个话题,任由其沉入温暖的寂静之中。
……
眼前的视野右上角探进一部手机,和苍白瘦削的手掌。
手机已经黑屏,想必是两人聊完了。
黑泽阵从口袋中抽出手,接过手机。
不远处的街灯灯光晃荡两下,惊起休憩其上的乌鸦,扑扇着翅膀,狰狞地喊叫,被拎上高空。
少年的脚步在原地打转,蹭起脚下的灰土,却没有移动半分。
“你还有事?”黑泽阵淡淡疑问。
“对不起,Gin,我……”马丁尼低着头,嘴里的话像是喷溅而出的酒液,又急又快,淋落不止。
但却被反应极快的黑泽阵抬手制止,硬生生又悬在半空。
“我完成Boss给的任务,你协助我完成任务,任务目标被解决,仅此而已。”黑泽阵难得作为琴酒说这么一长串话。
“别管贝尔摩德说了什么。她地位特殊,你不一样,别做多余的事。”
“这怎么会是多余的事!”马丁尼骤然激动,抬起苍白疲惫的面孔,其上镶嵌着两盏灼灼焰火。
黑泽阵摩挲着手机的边缘,目光沉沉。
“所以呢,你这次做了背叛组织的行为,试图盗取实验室的情报,是为了什么?得到了什么?是为贝尔摩德好吗?”
原本还想给这个异想天开的少年留些单纯的幻想,但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决定重拳出击。
“中止了这个实验室的研究,还会有下一个,再下一个。但我和贝尔摩德,可不能保护你一次又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