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贺言要来雁城,夏翎敦促我提前收拾贺府。每日散学后我就带着几个下人洒扫。
夏翎日理万机,我不能矫情“你怎么不去收拾就知道使唤我”。
但有一日堂妹夏锦安告诉我,她爹已经好几个晚上不回府了,恐怕是在外面养了女人。她不敢告诉母亲,不知所措。
我义愤填膺,我们两个自黄昏就守在大理寺外面,等到夏翎一出来就跟上。
他是锦衣卫出身,我们两个十分小心,怕打草惊蛇。但夏翎似乎心情低落,根本没在意。他往西六街去,绕过了大族的庭院,往另一处去。
“这是哪?”我问夏锦安。
夏锦安吞口口水:“这是朔宁王府。”
“。。。。。。朔宁王?”我问,“那是谁?”
后来我才知晓,自此之后我便卷入了那件无疾而终的往事,像一只飞鸟惊过泥沼。
“前朝一个亲王,死得蹊跷。都说这是凶宅,朔宁王的鬼魂在里面游荡,半夜还有男人的哭嚎声。没看见周围根本没有房屋吗?”夏锦安攥着自己的裙角,“他进这屋子可比在外面养女人可怕多了。”
夏锦安知道的传闻比我多太多了。
“叔叔要干什么?他又不是道士,总不能是受邀驱赶朔宁王的鬼魂吧?”我问,“朔宁王是在屋里死的吗?”
“不是。他们说他死在君川。据说他死后不久,有人把溪水抽干了去找尸体,什么都没找到。”
几只麻雀忽地飞起来,我们两个吓得撒腿就跑。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魂不守舍,像被鬼王爷(我们一致认为“朔宁王的鬼魂”这个称呼太长,又容易被旁人听去告诉夏翎,甚至引来不干净的东西,所以给祂起了敬称)惩罚了。
一不做二不休,我的求学生涯总算有了波折,我教唆夏锦安和我再去一次。
这一次,夏翎在门口等了片刻后,出现了一个女人,在拈花楼和他说过话的那一位。
“桃夭。”我听见夏翎说,“拜托你了。”
桃夭摇头:“你怎么能肯定贺言会来?”
“他一定会来。”夏翎很笃定,“我是他哥。”
他们两个并未担忧鬼王爷的传闻,进门去了。
“他们说到我爹,我得进去看看。”我对夏锦安说,“你要是害怕就在这里等我。”
“一起去吧。”夏锦安说,“我爹在前面呢。”
初生牛犊不怕虎,学宫弟子不信神。我先自己爬上墙头,再把夏锦安拉进来,两个人拉着手往下跳,摔进草丛里。
她在发抖,其实我也好不到哪去。院中并没有诡异的色彩,只是很荒凉,和贺府的状况很像。
我们在后院,前院里有窸窣的响动和人声,应该是夏翎和桃夭。
“叔叔混过风月场啊?”我问,“他们两个很熟悉吗?”
“那也是年轻时候混的,有我之后从未有过。”
“那女人到底是谁?和我爹又有什么关系?”
“你别说。”她咂了咂嘴,“据说你爹当年可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和朔宁王抢过女人。拈花楼的女人。”
一阵鬼风吹过,卷云幻化出奇异的姿态。我猛地捂住她的嘴。
“嘘!!”我悄声道。
夏锦安后知后觉地喘息,瞪圆一双杏眼看着我。我不敢多留,拎着她跑了。
第二日她高烧不退。我在学宫里浑浑噩噩挪了一日。晚上回府时,下人说她还在昏迷,似乎是吓到了。
我坚信是我害的她,要是我没教唆她就好了。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是鬼上身也是上我的身,堂堂王爷欺负小姑娘算什么。
人定时刻,我逃出夏府,潜入鬼宅。
这一次我从南面正门旁的墙头翻进去,走到正殿前,对着堂前,规规矩矩地行大礼。
“朔宁王殿下,草民贺望。昨日闯入此地者是我与我妹妹。我妹妹年纪尚小,受我迷惑,实不敢惊动王爷。冤有头债有主,王爷要罚就罚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