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迷阁

归乡（第3页）

毕竟他只是一个傀儡，这个身体很脆弱，碰到含有灵力的明火，一不小心就容易灰飞烟灭。

“你在雪山坐了这么久，看见了什么？”

常栩清看着他玩火自焚，像是明白了什么，移开了视线，道：

“看见了天地。”

“挺好，挺好的……”

月逢川兀自点头重复着。

“无论这个世界最后变成什么样子，都不要忘记自己的本心。”

说完他就笑了一下。

“没想到这种话有一天也能从我的嘴里说出来。”

“好了，常云曦，我们该说再见了。”

常栩清微微蜷缩了下手指，依旧目视着前方，没有去看他，道：

“我叫常栩清。”

“哦抱歉，年纪大了记不住事，那再见了，常栩清。”

“可惜了，我还没把故人的血脉见完……”

月逢川从一开始就说过自己只是一抹残魂，执念完成后就该消失了。

常栩清在这冰天雪地陪人当冰雕当了这么久，哪怕知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但还是觉得太突然了。

但那具年轻皮囊下的灵魂已经太苍老了，他不知道已经睡了多少个四季轮转，终于等到了这一天，这是解脱，也是赎罪。

火焰从指尖燃起，慢慢蜿蜒向上，冷白的皮肤泛起焦黄，像是一张慢慢破碎的画卷，火光描尽了最后的轮廓，于是木石成灰，与飘雪混为一体随风远去了。

在那具身体即将消散的最后一刻，常栩清听到他说：

“你该下山了……”

后来，常栩清面对小辈们的纠缠，总是会和他们讲起一个故事。

你见过燃烧的雪山吗？

那一日，火焰将傀儡彻底吞噬，却没有熄灭，而是直接在雪面上蔓延出一朵又一朵燃烧着的花，将纯白一点点染上炽烈的颜色，像是云霞落到了地上，碎成了万千红光。

霜洲有一半的雪山在这场大火中融化，化为了无数道冰河，它们倾泻而下，横穿过大地，最后汇入瀚海。

那一日，人们瞧见了传说中的游魂，他们成群结队，宛若漫天流萤，飞往了那些新形成的河流之中。

月逢川的意识碎成了星星点点，在即将彻底从这个世上被抹去时，他没有望向那些魂魄，而是眺望着比绵延不绝的雪山还要遥远的地方。

那是……妖界。

他生而为魔，心里念着的故乡却不是魔界。

在更久以前，在那个被人遗忘的历史中，妖界河水干涸，没有了水源，树妖将根茎扎遍整个妖界，却没找到一滴水。

就在树藤即将枯萎时，树妖察觉到了湿意，那是……眼泪。

伴随着眼泪出现的是川流不息之河，河上漂浮着一个孩子。

妖族长老说他是不祥之兆，树妖却说他是带来水源的福星，还给他取了名字，用了毕生修为压制那孩子心中的恶念。

那年，月下逢川，他带来了生机。如今，万年之后，轮回之路重新开启，每个离乡的游魂终于找到了归家的路。

至此，那段历史被彻底画上句号。

——

灵力桥逐渐变得透明，许霖心察觉到这一点后暗道不好，还没来得及提醒众人，下一秒这座桥就变得彻底透明，最后一批百姓还没来得及上船陷入了跌落的恐慌中。

蓬洲人大部分都会水，但也有少部分人是旱鸭子，再加上人数过多，很有可能会造成伤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