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兰西没说话,那双蓝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玉珠。
明明玉珠才是用北域民众要挟那伽的那个人,但她表现得更无奈、更卑微。
塔兰西知道玉珠不会真的动手,她委曲求全,是因为那伽才是掌握所有人生杀大权的神,如果他不玩这个所谓的游戏,直接杀了玉珠,甚至杀了所有人,他也只是会可惜一阵子,然后重建一个新的北域。
这不是威胁,而是一种献祭。
玉珠的手在抖,她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笑了笑:“那多保重了。”
塔兰西拉住她,下一瞬却从袖间掏出一枚匕首,狠狠刺向玉珠的脖颈。
他老了,又不曾习武,这一刀没什么章法,全靠蛮力。
玉珠偏头躲过,刀锋凛冽,扎进她耳侧的木柜里。
“你……”玉珠瞪大眼睛,不明白这动作为何而来。
只是看着慢慢倾泻而来的,属于塔兰西的记忆,玉珠感到有些恍惚。
塔兰西的头巾掉在地上,发丝落下,随意地盖住一侧的眼眸,里头的神色晦暗不明。
“看到了吗?”塔兰西问,“为了这一招,我可练了好久呢。”
他接着说:“这些年的记忆,你拿去吧,里头都是我智慧的结晶,学着聪明点,以后……别这么傻了。”
玉珠后知后觉,塔兰西是早有预谋。
因为他的记忆里,总是对着空气说话。
“玉珠,记着凡事第一条,自保优先,留得小命在,不怕没柴烧嘛。”
“玉珠,这就叫做,打蛇打七寸,抓住对方的痛点,一击毙命。”
“玉珠,要是被人怀疑,不要急着自证,要让对方拿证据……”
“玉珠……”
塔兰西的记忆和那伽的相比,只是千分之一,沧海一粟。
可生命哪能只看长度,那伽的过往像一卷长长的飘带,又冰又滑,冗长又繁杂,只让玉珠觉得痛苦。
塔兰西的记忆让玉珠有种想哭的冲动。
时隔二十多年,玉珠再次踏上空岛的土地。
所谓游戏,一方拿出筹码,一方决定是否接受,然后根据游戏规则决出胜负。
在那伽眼里,游戏规则就是,他不能杀了玉珠,也不能让她离开。他要折磨她,直到玉珠宣布投降,撤回她那些该死的灵,才算是真正的胜利。
乌咕是不懂这两人在想些什么,他觉得那伽是闲得慌,玉珠则是脑子有毛病。
但他还是尽职尽责地把玉珠带到一个房间的门口,说她以后就住在这。
玉珠道了谢,推开门往里走。
这座宫殿真不愧是那伽住的地方,墙用的是最好的砖,地板的大理石光滑细腻,洁白无瑕。天花板挂着一层层纱幔,乳白色还透着模糊的光。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天真?”那伽的声音从纱幔后传来,他悠然自得地躺在软垫上,隔着朦胧的纱和玉珠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