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能睡你家吗?”周嘉礼问道。
易烁平视着前方,远处人行道的黑黢黢的,和天色相连接,偶尔有三两行人打着手机的手电筒走了出来。
周嘉礼住的这个小区不算老,但小区两边的路灯年久失修,唯有保安亭外硕大的白炽灯照亮了门口这片区域。
刚从黑暗中走出来的情侣牵着手穿过了保安亭,发白的光影照在两个人身上,与漆黑的天地截然相反。两人说说笑笑,悠远的声音传入了易烁的耳畔。
易烁将视线收了回来,左手的食指轻轻叩着方向盘,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天枰的另一端不断加注砝码,易烁并不知道完全倾斜的后果是什么,也不敢赌。
周嘉礼苦笑了下,说:“你总不能让我明天起个大早吧?锦城的冬天你又不是不知道,早上和凌晨的温度最低了,能把人都冻傻。更何况我还得走十分钟的路才能到地铁站。”
这话并没有故意卖惨,锦城的冬天每年都是这样的,早上六七点的时候冷得牙齿都发抖。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都带着帽子和围巾,感觉少任何一样东西,寒风就能顺着缝隙灌入体内。
易烁这次没有犹豫,点了点头。
周嘉礼弯弯唇:“那走吧,回家!”
“好!”
回家的路上易烁开得比较快,银灰色的GT63s如同闪电在柏油路上划过,惊飞了路灯下围绕的飞蛾。
十点钟左右,周嘉礼再次坐在了易烁家里的沙发上。
易烁给自己倒了杯水,吃下最后的几片药,温声说:“外面的洗手间你用吧,我用我我房间那个。”
“好。”周嘉礼看着他,“给我拿套睡衣。”
易烁走到卧室,把他下午送过来的那套睡衣又拿了出来:“那你早点休息!”
周嘉礼把睡衣搭在手臂上,往浴室走:“嗯,晚安!”
“晚安!”
*
雾霾像灰色的泡沫圈笼罩着锦城,行人抬头看天,却什么都看不到。
易烁醒来的时候是早上九点过,这个点周嘉礼已经去上班了。他从床头柜上摸到了手机,点开微信看到了周嘉礼发送过来的几条消息。
他一条一条地回复完,把手机反扣在床上,坐起来看着窗外发呆。
这几年他在国外常常这样,即使每天忙得焦头烂额,他总会在闲下来的时候盯着窗外发呆。脑子里什么念头都有,都会冒出来,杂乱的像是在他脑海里编织了张蛛网。
易烁不太喜欢,但控制不住。
他收回了视线,掀开被子下床。刚迈出去几步,手机铃声在被子里沉闷地响了起来,他把手机摸出来。
屏幕上是陌生号码,但最后四位有点熟悉,他立即锁定了人选:“喂,是林晖吗?”
电话那头的人惊喜地说:“是啊,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号码!”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易烁问。
林晖:“没事,就想问问你智齿好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