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得如同瓷器般的小哥儿,跪坐在简陋的床榻上,仰着脸目光急切又忐忑,瞳孔里印着橘色的火光,亮到令人硬不起心肠。
大氅垂落一边,露出一只细弱脚踝,袜子不知什么时候蹭丢,雪白的足弓,墨色的鹤羽,极致的颜色碰撞,衬得他几乎一揉就会碎掉。
“怎么可能只是个称呼那样简单?这孩子,小叔知道吗?”
裴阮没有应声,答案不言而喻。
他梗着脖子,强忍着泪,表情委屈到让叶迁接下来的话有些说不出口。
“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也累了,早点睡。”
叶迁定了定神,冷酷地抽回手,将人按回床上,寻到失落的那只袜子,替他套好,又细细掩上大氅,自己却只穿着单薄的中衣,坐去了篝火边。
划清界限的意图十分明显。
“阮阮,回去后,我会与你和离。那几晚我们……我私自去看你的事,也不要再提。以后你带着孩子,就乖乖呆在小叔身边吧。”
裴阮没想到,人生第一场豪赌,就是这么个直接上天台的结果。
他又伤心又后悔,早知道不问了。
“呜呜呜,不喜欢我……就直说嘛。”
“什么呆在小叔身边?!以后你和你的好小叔一起过吧!”
他小小声哭诉着,没得到回应,又愤愤翻了个身。
失了男人体温,就算裹着大氅,也冷得厉害。
他可怜巴巴蜷缩成一团,过了一会儿,又翻了回来,在缝隙里偷眼看男人沉寂的背影。
「统统,我赌输了。」
「我果然没有他小叔重要。」
「狗男人,活该他没有老婆。」系统也气得要的死,「没什么好伤心的,阮阮,这样我们以后扔掉他也不会有遗憾。」
虽然是这么说,可是裴阮还是忍不住小声抽噎起来。
细微地抖动直到深夜才渐渐停止。
叶迁叹息着起身,将他满是寒意的身体抱进怀里。
“笨死你算了。”
怎么可能不喜欢?
就是因为太喜欢,怕他受惊不能及时安抚,连关心都要小心翼翼伪装成叶迁模样。
叶勉恨不得现在就摇醒裴阮,告诉他你不喜欢的宰辅和你最喜欢的叶迁,统统都是一个人。
但他不能。
上一回叶迁的“死”,叫裴阮情绪崩溃到差点流产,在拿不准裴阮真正心思之前,他实在不敢轻易再判“叶迁”死刑。
起码小兔崽子安全诞生前,他都得继续做这个两面人。
自己吃自己的黑醋,自己生自己的闷气。
想到这,叶勉苦笑。
生在纵欲荒淫的侯府,他自认为冷感,不愿意沾染情爱,对情事有关的一切更是厌恶至极,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甘愿出卖色相、用心引诱另一个人。
关键,还失败了。
亲了亲裴阮红肿的眼皮,他故作凶恶,“小笨蛋,再给你一次机会,下次要是还选错,我可真的要狠狠罚你了。”
他的耐心很有限。
若是小兔崽子出生后,大兔崽子还是不上道,他不介意粗暴地撕破假象,叫裴阮知道,什么叫猛虎扑食,什么叫吞吃入腹。
……
第二天早上,裴阮就不理人了。
不许叶迁抱,不愿同他共骑。
也不吃他给的干粮,更不喝他递来的水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