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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玷（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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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家医馆内，卫照雪已然修养了一段时间，肩膀的伤好了大半，腿上的伤也结痂了。翁望舒叮嘱她要时常下床走动走动，活络活络筋骨。

经历了这么一趟，卫照雪去见裴清朔的心已没那么热切了，一是不愿再去冒险，二是觉着，裴清朔不值得她去冒险。

她将裴清朔那个手下的言语记得一清二楚——什么有夫之妇，什么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那手下总不能说假话的。裴清朔大抵已然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大混蛋了。

卫照雪想到这里，手里无意识地揪了揪自己干枯的发尾。

她近日忧思郁结，食不知味，人看起来颓废了不少，连原先乌黑油亮的头发也干枯分叉了。

她不愿照镜子，不愿看见自己的颓废容颜，但头发却无时无刻不在她眼前晃荡，提醒着她，你瞧瞧你，真是憔悴。

卫照雪盯着自己干枯的头发，愣了好半天，才猛然抬起头，发狠般甩了甩脑袋。

她不要再想着那个大混蛋了。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挪到床边，把自己的右腿搬了下去，又扶着墙站了起来，慢慢踱步出去。

她要去找颜小薰，让她替自己洗一洗头发，也洗去这几日积攒的病气和疲态。

庭院里桂花飘香，翁望舒抱着个竹筛子，踩在一张长条凳上，伸手够着桂花树上结成一簇簇的黄花，翁扶光在下边儿扶着长条凳，眼神却止不住地往上瞟，平日里沉默寡言的一个人，此刻嘴里却不停念叨着：“当心些，摔了又要哭鼻子。”

卫百狩手里则握着把刀，一只腿踩在板凳上用作固定，另一只则稳稳地立在地上，板凳正中是一块浸过水的磨刀石。

他弯腰弓背，手臂肌肉绷紧，将刀刃贴在磨刀石上反复推拉。

卫照雪看着他的动作，莫名觉得那刀有些眼熟，于是她拖着腿，默不作声地挪到了卫百狩的跟前。

卫百狩觉着眼前落下了一片阴影，一抬头，这才发现卫照雪走了出来。

“哎哟哟，小祖宗，怎么一声不吭就出来了？”卫百狩将手在一旁的水里浸了浸，搓了搓，扶住了卫照雪的胳膊。

卫照雪却一动不动地盯着那把刀。

“我的刀。”卫照雪小声开口，微微转头看了看卫百狩，“怎么找到的？”

磨刀石上的那把刀是薄一些的“丁零当啷”，先前卷了刃，还豁了口，被她送去了永安镇的铁匠铺子，没想到出了那档子事儿，自此，就杳无音讯了。

板凳上还摆着另一把刀，是略厚些的“噼里啪啦”。

都回来了。

卫照雪鼻子有些酸。

这对双刀是卫百昌亲手锻造的，用的是最好的精玄铁，连刀柄都完美地契合她握刀的方式。先前她不懂得它们的好，总不爱惜，丢了之后，她用过比武台上的双刀，用过狼牙棍，皆笨重迟钝，舞起来手感全无。

卫照雪探身捞过刀来，握在手心，刀柄温润细腻，线条流畅，恍惚间，她仿佛又握住了卫百昌的大手。

卫百狩沉默片刻，开口道：“这对刀被留在了铁匠铺，被一个奉命搜查的小伙子发现了，他见这刀精贵，便想着中饱私囊，把刀藏在了自己家里。”

“我前些日子，打听到了这个消息，今早便去给刀赎回来了。”卫百狩轻描淡写地说道。

卫照雪将失而复得的刀珍重地插回刀鞘中。

卫百狩看着这一幕，目光沉了沉。

他其实不愿把这对双刀交回卫照雪手中，去赎刀，是不想让兄长的心血流落在外，再者，这对双刀一日不回到手中，他便一日不得安心。

毕竟，这对双刀与当年的“断风客”可谓一模一样，若是再落入朝廷那帮人手中，后果不可设想。

他知道，卫照雪是不会轻易放弃习武的，只要她手里还握着这对双刀，就能再次翻动风云。这些日子，她受了些伤，因而不再提习武的事，等过些日子，她便会好了伤疤忘了痛，又一次做起那江湖大侠的梦，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他不能，也不会让她这样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