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绍看两人争着剥蟹,不由笑道:“那娇娇能不能给秦叔叔一个表现的机会?”
娇娇这才点头,“好哇,那谢谢秦叔叔!”
程之卓默默看着秦绍利落地拆蟹,心里抽丝剥茧,豁然开朗,“所以纸包不住火,洛杜隆在转移他们的罪证。”
“或许是想赶在证据被曝光之前,把罪证包装成合规合法的操作。”很快秦绍拆出两只壳的肉,一只给程之卓,一只给娇娇,
“不急,先吃饭。”
晚上两人送娇娇回家,在回梵悦的路上程之卓情绪就有些激动,“难怪他们要大规模地渗透药协,所以当时我们在L国,那个中介口中购置房产的华国人也未必是华国人!”
那天回去沈祚君就着人去查,结果毫无例外,那些高层就是多年前移民来国内的H国人。
“L国倒还山高水远,要紧的还是国内,”秦绍神色凝重,“近几年不是常有合作外商买地皮建造厂房么,他们恐怕早就准备借壳转移,将老巢挪到国内,药协上下要都是他们的人,以后办事就更方便了——真是胆大包天!”
想到这里,程之卓恨不得让司机直接把车开到警局门口,“我们现在就得告诉警方!”
秦绍却是一愣,随即低头看向握住自己的手,见状程之卓触电般松开,很是尴尬。
“还生气吗?”秦绍问。
程之卓却没有回答,只说:“事不宜迟,你还是快联系警方吧。”
秦绍这通电话还没打出去,杨素薇倒是来电和程之卓致歉,说明晚有事,先不请他们过去吃饭。程之卓听声音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没问出个所以然。
挂了电话程之卓还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时光好像封印在他后脖颈上的彼岸花里,这张俊俏的脸一如从前,就映在灯红酒绿的车窗上,他目光闪烁,装出一副忙着欣赏夜景的样子,也不知道是还在生气,还是不敢看自己。秦绍心里一软,多大的气性也就地消得干干净净,老婆让他掏手机,他就老实掏手机。
不过刚才秦绍不该提醒,回家后程之卓又恢复下午那副淡淡的神情,只跟汤团亲热,但秦绍问他要不要分房睡时,他背对秦绍,却还是给对方留了被子。
算是和解一半吧。
事情有了重大突破,当夜程之卓却又没有睡好,反而辗转梦到秦曼华刚去世的那几年。
彼时程之卓的心理极度不健康,庄建淮也有点疯癫,他清楚地知道程慧芳带走了他的亲生孩子,曾耀宗又将他和秦曼华唯一的念想贩卖到深山老林,他折磨程之卓,也在折磨自己。
彼时每天睁开眼,程之卓稚嫩的眼睛里只有死气,他叫了庄建淮十二年的爸,还无法立刻从这段错乱的关系里抽身,每天能做的就是等待庄建淮的审判,他多希望自己可以早点死在庄建淮的手上,借他的手终结这段扭曲的关系。
可庄建淮偏偏没有。
他在阴暗的地下室用水刑折磨程之卓,等走出地下室站在阳光里,他们又是相依为命的至亲父子。
但这天从地下室出来,门口忽然多了个小男孩,和当年的小程之卓是一样的年纪。
程之卓以为那就是秦绍,甚至觉得惊喜,他以为是解脱,直到庄建淮开口,他才知道那恰恰是真正的报复。
“这是我从福利院里挑的,”庄建淮无比慈爱地拍了拍程之卓肩膀,“你喜欢吗,要不要留下给你做个伴?”
秦曼华还在的时候,他们就想过给程之卓再添个弟弟妹妹,只是秦曼华身体总也养不好,为此秦曼华还时常觉得遗憾。
程之卓猛然回神,只见庄建淮的手指对准那个小男孩,年幼的他清楚地看到对方惊恐地抖动了下,所以他没有犹豫地摇头拒绝,谁料庄建淮冷笑一声,“看来你不喜欢啊,没事,后面还有很多。”
然后他一挥手,手下人就把那小男孩拖走了,究竟拖去哪里程之卓不知道,多年以后,程之卓只查到当年庄建淮从福利院里接出来的孩子,
他们一个都没有回去。
“父亲,庄董!您赶我走,留下那些人吧!”小程之卓刚受完刑,衣着不菲,浑身湿透,他胃里绞痛不休,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即便生不如死,还要跪地哀求,
“求求您,求求您了!”
他不停哀求着,抬眸的一瞬间,他竟然还能看到庄建淮眼里的慈爱,“傻孩子,我把你捧在手心疼爱整整十二年,怎么会舍得丢弃你,反而留下那些杂种?”
“不要扔,掉他们,他们也是活生生的人啊!”
程之卓声音嘶哑,只见周围越来越模糊,只有庄建淮狰狞的笑脸越来越清楚,让程之卓为之毛骨悚然。
“醒醒,之卓!”
不知道哀求多久,程之卓隐约听见有个声音在呼唤他,那声音遒劲而急切,似乎是个十分关心自己的人,那道看不清的人影让程之卓暂时忘掉痛苦,心里只想着靠近对方,最后他终于挣扎着醒过来——
“咳咳咳!”
久违的咳嗽让程之卓并不比在梦里好过多少,他几乎要将五脏六腑咳个干净,秦绍抱着他,边拆药片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