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我在!”
药片拆到一半秦绍猛一拍脑门,光想着拿药,连水都忘记倒,
“我去倒水,马上回来!”
程之卓不能仰躺,他侧身趴在床上尽量克制自己,毕竟时隔已久,偶一犯病,他和秦绍一样都是手忙脚乱,秦绍很快端了水杯回来,进门的时候胳膊肘撞到门框,
咣当一声,听着就疼。
“撞哪儿了!?”程之卓边咳边问。
秦绍的手都在隐隐发抖,但他只盯着程之卓,“吃药,先吃药!”
于是程之卓两手握住水杯吞了药,药片堵在干涩的喉咙里,驴拉磨似的吞一口水挪一寸地儿,没一会儿程之卓就犯了恶心,格外恶心,几次差点把药吐出来,最后药都快在喉咙底化干净,才终于完全咽进肚子。程之卓在秦绍怀里喘息好一会儿才有所好转,紧接着就伸手去摸他胳膊肘。
秦绍一个激灵,说话打颤,“没事儿。”
这要还没事儿就有鬼了,程之卓一声不吭,用眼神胁迫秦绍赶紧拿药酒,躺在秦绍怀里也要给他揉搓。果真解开袖口一看,关节附近肿得老高,可见刚才秦绍跑得有多急。
这架还怎么吵得下去?
“怎么这么不小心?”程之卓心疼得差点又犯恶心。
“光顾着看你了,”秦绍还有闲心笑,“没看路。”
听罢程之卓揉搓的手一顿,低声道:“对不起。”
“是为哪件事?”秦绍问。
程之卓:“为今早收养的事。”
药酒浸润皮肤,灼烧感一阵接一阵,秦绍长舒一口气,
“那我接受。”
这声道歉秦绍自认为当得起,早上他也是真生气,但看电影的时候秦绍就已经想明白了,能让程之卓如此应激的,无非还是他那个死鬼老爸,大概又是这老家伙干了什么混蛋缺德的事儿,才让程之卓一直记到现在。
程之卓抬眸,“然后呢?”
秦绍明知故问:“还有什么?”
“你不问我为什么?”程之卓撑着手臂,想要看清秦绍的表情。
可他忘了按耐好奇是秦绍的拿手绝活,他扶着程之卓后心,脸上十分平静,“想说你自然就说了,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可以一辈子都不问。”
一辈子也许还长,但他们已经平白蹉跎了两辈子,秦绍不想再浪费在这些陈芝麻烂谷子上,他只想和程之卓好好过接下来的每一天。
程之卓默默看着秦绍,然后一仰脖子,在秦绍怀里接了个清冷回苦的吻,但秦绍气消了,嘴里满是甜味。
“刚刚我做了个梦。”
程之卓就把梦境挑挑拣拣告诉秦绍,如今庄建淮和他的贴心人都不在了,秦绍想要知道这些秘辛其实无从入手,那些没写进日记里的隐秘过往,如果程之卓存心要隐瞒,秦绍也确实没有任何办法知道。
该死,才刚对那老家伙释怀的。
秦绍心里默默问候九泉之下的庄建淮,轻声问程之卓,
“你害怕我会变成庄建淮?”
人死债清,能让程之卓大动肝火的也只有这一点,早上庄建淮和秦绍的脸重叠在一起,说程之卓不害怕,那也是假话。不过现在他已经能做到平心静气地摇头,“可你不会的,今早是我小人之心,你原谅我好不好?”
“真心的道歉一遍就够了,”秦绍又亲了下程之卓,
“除此之外我一律归为调情。”
程之卓忍不住笑,刚压下去的咳嗽又有卷土重来的迹象,秦绍赶紧转移话题:“不逗你了,只是我还想问一句准话。”
“关于收养孩子的事儿?”不用秦绍说程之卓都能猜到。
秦绍嗯了声。
良久,程之卓摇头,“还是算了,我们两个大男人,收养女孩又不方便,如果收养男孩,家里又全是男人,”说着程之卓抱住秦绍的腰身,长叹一气,“而千百年来,女性才是生育抚养的关键,坐享其成无异于剥夺母亲这个神圣的身份。我们总不能让孩子从小就觉得母亲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毕竟我们这样的关系才是特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