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还没说完,“啪!!!!”一声巨响。
枪声撕裂了音乐。
布兰迪手里的手枪冒着烟,他的表情比任何人都惊恐。子弹击碎了吊灯,火花坠落,光线骤暗。混乱爆发。尖叫、奔跑、打碎的酒杯声混作一团。
等灯光重新亮起时,米拉只觉得脑中嗡鸣。
黛娅女士——倒在沙发旁,胸口血流如注。空气突然变得浓稠。那股金属味再次出现,比之前更强烈。
米拉怔在原地,耳边浮现凯特那句话:“不要去晚宴,不然你会后悔的。”
玉泉酒冲了过去,看到黛娅的尸体后,双眼瞬间血红。她掀起裙摆,从腿套中抽出一把匕首,怒吼着扑向布兰迪。而暴君反手举枪打算直接反击。
“住手!”米拉开枪击中他的手腕。
枪坠地,子弹擦着玉泉酒的耳边飞过。她喘息着,手中仍握着染血的匕首。周围的宾客开始一个接一个倒下。米拉猛地意识到,这不是单纯的谋杀。
空气里有毒。
她立刻捂住口鼻,拖着玉泉酒朝门口冲。可门打不开。那扇沉重的铜门紧闭,没有缝隙。再次回头。整个大厅已经成了一座炼狱。尸体横陈,乐师趴在钢琴上,侍者倒在桌旁,红酒从桌沿滴落,在地毯上汇成一滩滩暗色的花。
空气中漂浮着甜腻腐烂的气味,灯光闪烁,像垂死的萤火。
米拉的视线开始模糊。她咳嗽,喘息,感到胸口被什么东西钳住。
“……不行,还不能死。”她掏出短刀,在大腿上划开一道口子。疼痛让意识稍微清醒。血混着汗,顺着靴沿滴落。
她摇晃着抬头。
大厅尽头的阴影里,站着一个人。米拉抬枪,对准那模糊的影子,可她看不清,那到底是人还是亡灵。
“是谁……?”她的声音颤抖。没有回应。只有脚步声,缓缓靠近。米拉的手指扣在扳机上,却发现枪膛里空了。
“咚!”
一声低闷的爆响,像从水底传来的闷雷。子弹破开空气,穿透她的胸膛。热与痛同时涌入身体,像被一根灼烧的铁线贯穿。
血,从唇角蜿蜒而下,滴落在她洁白的军服上,瞬间绽出一朵黑红的花。米拉晃了两下,视线在光与影之间摇摆。四周的世界正在远去,舞曲残留的旋律、破碎的酒杯、倒塌的吊灯。
可她没有后退。
她单膝跪地,右手仍紧握佩剑。剑尖插入地毯,微微颤动,映出最后的光。鲜血顺着剑身流下,汇成一条细线。
米拉直到最后都没有倒下。
而在死前的那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天午后,阳光洒在庭院里,黛娅女士正在给自己倒茶,玉泉酒笑着嚷嚷要加糖。
若是当时听了凯特的劝……
或许今晚,也只是那样平凡的一天。一场普通的下午茶。几声平静的笑语。
风掠过窗缝,带来一声几乎听不见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