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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重建小雷音寺（第2页）

虚空震荡。

那些哀嚎的虚影竟开始颤抖，继而转变??书生拾笔重写诗句，母亲抱起孩子轻唱摇篮曲，老者挣脱铁链，昂首高呼：“我言不亡！”

悔音阵，破！

金蟾子踉跄后退，嘴角溢血。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阿篱：“你……你怎么可能承受得住那么多亡魂的怨念？”

“因为我不是一个人在听。”阿篱睁开眼，眸中似有星河倒悬，“我是九州千万耳朵之一。他们的记忆托住了我，就像当年金觉托住许仕林一样。”

就在此时，远方天际亮起一道金线，自言之城方向蔓延而来，横贯长空，直指浪浪山。那是百座言塔共鸣形成的“声轨”，携带着最新一篇《未录志》的内容??《金蟾子审判录》，由七十二位幸存者后代联名撰写，详述其五十年间如何以“正法”之名行压迫之实。

金线降临山顶，如剑劈下。

铜灯轰然炸裂，紫焰四散逃逸，却被金莲根系缠绕绞杀。金蟾子仰天长啸，全身经脉鼓胀欲裂，仿佛有无数声音在他颅内同时呐喊：

“你还记得柳含烟吗？”

“你还记得李氏族人吗？”

“你还记得你自己是谁吗？”

最后一问，来自他自己。

五十年前，他也曾是个热血青年，因写下《谏律疏》而被革职流放。后来他选择归顺，以为能在体制内改革，最终却成了体制最锋利的刀。他杀了太多人，删了太多话，甚至连自己的原名都忘了??他曾叫林知远，一个想让天下人都能说话的少年。

此刻，这个名字如雷霆炸响。

“林……知远……”他跪倒在地，双手抓挠泥土，像是要挖出埋葬多年的良心。

阿篱走到他身边，蹲下身，将那片刻着罪证的莲瓣轻轻放在他掌心。

“你可以继续否认，也可以自我毁灭。但如果你愿意，还有一条路??说出一切。不是作为律音司主，而是作为一个终于醒来的普通人。”

金蟾子浑身颤抖，良久，终于抬起头，眼中泪水混着血污滑落。

“我……我说。”

话音落下，天地寂静。

紧接着，一股奇异波动自浪浪山扩散开来。各地言塔感应到新的记忆源流，自动开启接收模式。而在西域沙漠，那面古老铜镜再次浮现影像：这一次，不再是白衣少年，而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跪坐于废墟之中，面对虚空，缓缓开口。

“我是金蟾子，原名林知远。这是我第一次，真正地说出真相……”

与此同时，许仕林在言之城突然惊醒。

他腕间的魂光不再黯淡，反而焕发出前所未有的温暖光辉。金觉的箫声再度响起，这次不再是孤独的回响，而是加入了另一个苍老却坚定的诵读声，交织成一首前所未有的双声部乐章。

“原来如此。”许仕林喃喃，“忏悔也是言语的一种。当施暴者也开始说话，沉默的循环才算真正打破。”

他起身推门，见晨曦已染红东方天际。孩子们已经在院外等候，手中捧着新抄写的《未录志》段落。有个小女孩怯生生地递上一页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

>“我爸爸说，以前不能问我爷爷的事。现在我可以问了。爷爷是教书先生，因为讲了一篇古文，被打断了腿。我想记住他。”

许仕林接过纸页，郑重放入“待录册”。

他知道，这场战争从未结束，也不会有传统意义上的胜利。律蚀或许会一次次卷土重来，换上新的名字，披上正义的外衣。但只要还有人敢于追问，敢于记录，敢于在黑暗中点亮一盏不愿熄灭的灯，那么薪火就不会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