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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妖族圣地（第1页）

作为神仙，小野猪只有影响力越大，才能在天庭走的越远。

小猩猩的水脉地脉之事看起来只是随性而为，但金觉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功德反而是最高的。再加上有老僧不知道最近和小猩猩传授了些什么，小猩猩身上的威严。。。

雪落无声，浪浪山却不再寂静。

那一夜之后，整座山仿佛被某种无形之力浸透，草木生辉，溪流低吟，连风过林梢的沙响都似在诉说。金蟾子??如今人们更愿唤他林知远??依旧盘坐于断崖石台之上，身前那本发光的书册已非虚幻投影，而是由天地愿力凝成的真实典籍，名为《赎言录》。每一页皆以心魂为墨、记忆为纸，记载着他亲手抹去的名字、焚毁的诗篇、斩断的声音。字字带血，句句含泪。

他不再逃避。

每当月升中天，山间便有微光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来??那是从各地言塔溢出的残音，是孩童睡前背诵的《未录志》段落，是老者回忆里早已模糊的祖辈故事，是农妇在灶前轻哼的古老歌谣。这些声音无形无质，却如细雨渗入干涸大地，在林知远周身织成一道柔和光幕，将他与这世间重新连接。

他曾以为言语是刀，可割喉断脉；如今才知，言语亦是药，能疗心愈魂。

这一日，正值朔月，天地俱暗。林知远合上《赎言录》，抬手轻抚额角。那里曾有一道封印咒纹，如今已裂作蛛网，渗出淡淡金光。五十年来强压真识的代价开始显现：他的身体日渐衰朽，白发如霜，皮肤下隐隐浮现金线般的律蚀反噬痕迹。每一次开口讲述真相，都在消耗寿元；每一句忏悔，都是对灵魂的刮骨之痛。

但他笑得比任何时候都平静。

“你还撑得住吗？”阿篱的声音自背后传来。她赤足踏雪而至，身后九瓣金莲随步绽放，竟使寒雪不近其身。“昨夜三州同时出现‘静默雾’，那是律蚀残余在试图封锁新觉醒的记忆流域。若你此刻倒下，很多人还未听见的故事，便会再次沉没。”

林知远缓缓回头，眼中映着她的身影，像照进了一缕久违的晨曦。“我撑得住。”他说，“只要还有人愿意听，我就不会停。”

阿篱凝视着他，良久，轻轻点头：“那么，今日该讲哪一个？”

他低头翻开书页，指尖停在一列名字上：**柳含烟**。

这个名字一现，四周空气骤然凝滞。远处古松发出哀鸣般的震颤，仿佛根系深处埋藏着一段不愿重见天日的记忆。林知远闭目深吸一口气，终于启唇：

“永昌七年冬，江南大雪。我奉命南下‘肃清文祸’。那时节，民间流传一首《春蚕吟》，词曰：‘丝尽方知命如缕，口闭犹唱自由曲。纵使灰飞烟灭后，魂归故土听风雨。’此诗出自一位女教书先生之手，名唤柳含烟。她不过是在私塾中教孩子们读了几篇先秦百家语录，却被密报‘煽动逆思’。朝廷震怒，令律音司主亲自处置。”

他的声音低缓，却如刀刻石：“我到了苏州城外的梅岭书院。那天，她正在教一群七八岁的孩子背诵《礼运?大同篇》。阳光照在窗纸上，映出她执笔的身影，温柔而坚定。我没有进去，只站在门外听了整整一个时辰。她说：‘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这不是梦，这是我们应该追求的秩序。’”

林知远喉头滚动，眼中泛起血丝：“然后……我下令放火。”

火焰吞噬书院的那一刻，柳含烟没有逃。她抱着最后一名学生冲回教室，用身体挡住倒塌的横梁，让孩子从窗口爬出。自己却被烈焰吞没。临终前，她对着赶来观刑的官员高喊：“你们可以烧书，但烧不尽思想！你们可以杀我，但杀不死真理！”

林知远说到这里，已是泪流满面：“我下令将她的尸骨碾成粉末，混入水泥，筑成了‘缄口台’的地基。我还命人编造谣言，说她是妖邪附体，蛊惑幼童。她的名字，从此不得提及；她的诗句，全数销毁。我以为……这样就能让一切归于寂静。”

阿篱蹲下身，握住他的手：“可你听见了吗？刚才你说《春蚕吟》时，山风跟着念了最后一句。”

果然，林间回荡着若有若无的童声：“纵使灰飞烟灭后，魂归故土听风雨……”

林知远颤抖着抬起脸：“她从未消失。她的声音，一直在这片土地上游荡，等一个人肯说出来。”

话音落下，断崖之下忽有异动。积雪翻涌，泥土开裂，一座青石碑缓缓升起，碑面斑驳，却清晰可见四个篆字：**含烟遗志**。碑底缠绕着无数细小的金丝，如同血脉相连，直通地下深处??那是由千万读者心中共鸣所凝聚的记忆锚点，强行唤醒了被掩埋的历史坐标。

阿篱轻声道：“这不是终点。每一个被遗忘的人，都需要这样的碑。”

就在此时，北方天际突现黑云压境，乌云之中隐约浮现千百张扭曲人脸，mouths大张却无声嘶吼??那是缄口卫残魂集结而成的“忘川潮”，妄图吞噬新生的记忆流域。与此同时，三十六道黑影自云端跃下，手持漆黑锁链，直扑浪浪山巅。为首一人披玄甲、戴铁面具，冷声道：

“叛徒林知远，以言乱法，动摇天纲，今奉‘旧律盟’之令，夺汝舌根真识，永镇无音渊！”

林知远不动，只是将《赎言录》交到阿篱手中：“继续讲下去。”

阿篱点头，双手捧书，金莲瞬间怒放，九瓣化为九柱光柱冲天而起，形成护山结界。那些黑影撞上光幕，顿时发出凄厉惨叫，面具崩裂，露出其下腐烂面容??全是当年被林知远亲手处决的“罪人”魂魄，被律蚀之力扭曲操控，沦为复仇工具。

“你们错了！”阿篱朗声宣告，“他不是你们的仇敌！他是第一个站出来承认错误的人！若你们真想讨回公道，就该让他活着说完所有真相，而不是让他死于又一次的沉默屠杀！”

光柱震荡，竟引动地下星河共鸣。心井深处，《未录志》自动翻页，释放出一段尘封影像：画面中，年轻的林知远跪在天庭律堂，面对诸神审判，大声疾呼：“若禁言可安天下，则豺狼亦当称仁君！请允许百姓发声，请还世人知情之权！”正是这篇《谏律疏》，成了他日后被贬的罪证，也成了他堕入黑暗的起点。

这一刻，部分黑影停止攻击，怔然悬浮半空。

“原来……他也曾为我们抗争过……”

“可后来，他杀了我们……”

“但他现在，正在替我们说话……”

矛盾的情绪在亡魂间激荡。最终，一道苍老女声响起：“让我听听他怎么说。”??正是柳含烟残念所化的一缕意识。

林知远面向虚空，双膝跪地：“柳先生，我对不起您。我不配求您原谅。但我恳请您允许我继续讲述您的故事，让更多人知道您曾如何勇敢地活过、爱过、教过、抗争过。若您愿听，我愿用余生一字一句为您正名。”

风止，云散。

那缕意识轻轻拂过他的额头，如母亲抚慰孩童。随即，所有黑影逐一消散，化作点点萤火，融入《赎言录》扉页，凝成一行新字：**死者亦愿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