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算起来,姚津年帮了她两次。
首先是主动告知她潜龙档案的存在,第二次则是送给她的乌龟吊坠帮了她大忙。
她原本以为,姚家离开京市,姚津年不会再卷入这场浩劫,但现在看来,明显是她太天真了。
之前,自己答应过会帮他一次,时樱想把这个人情还了,但她现在还在监察期……
如何帮?既要尽力,又不至引火烧身。时樱蹙眉沉思,脚步都慢了下来。
快到家属院门口时,一个挺拔冷峻的身影落入眼帘。
邵承聿显然也看见了她,脚步猛地。。。。。。
记得好。
这三个字落在纸上,像是一颗种子坠入泥土,无声无息,却已注定生根。念星握着那支钢笔,指尖微微发颤,仿佛它不是刚刚才出现在木匣中的陌生物件,而是早已与她血脉相连的旧物。墨迹在灯下泛着幽光,像是从时间深处渗出的一滴泪,又像是一声跨越百年的轻叹。
她没有抬头,却知道窗外的雨仍在下。细密、温柔,不急不躁,如同外婆的手抚过她的发。屋内烛火摇曳,映得墙上的影子轻轻晃动,仿佛有谁坐在角落里翻阅信笺,低语呢喃。衣柜深处再无声响,可她清楚地感觉到??有人在看,在听,在等。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写下去:
>“我记得你煮的桂花糖粥,甜而不腻,总要多放一勺糖;
>我记得你修收音机时敲三下外壳的习惯,说这样‘灵魂就归位了’;
>我记得你在春分夜埋下木匣前,对着双念星许愿的模样,嘴唇微动,眼里有光。
>
>星语外婆,我不是一个人在写。
>这支笔,这本子,这口井,这座樱园……都是你们留下的回音壁。
>每一次我提笔,都像是踩进你们走过的脚印里。
>可奇怪的是,我不觉得沉重,反而觉得轻盈??因为我知道,你们从未真正离开。”
写到这里,她顿了顿,抬手摸了摸耳垂上那对小小的银蝶耳钉。那是星语留给她的唯一遗物,据说是年轻时亲手打的。如今触手温润,竟隐隐发烫,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唤醒。
她忽然想起小时候的一个夜晚。那年她六岁,发烧到四十度,整个人昏昏沉沉。星语守在床边,一边用凉水浸毛巾敷她额头,一边哼一首跑调的童谣:“小蝴蝶,飞呀飞,飞到梦里找妈妈……”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外婆的脸在昏黄台灯下模糊成一团暖光,声音沙哑却坚定。
“外婆……你会死吗?”她问。
星语停下歌声,沉默了一会儿,轻轻抚摸她的头发:“会啊,人都会死。”
“那死了以后还能听见我说话吗?”
老人笑了,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只要你记得我,我就听得见。”
当时她不懂,只觉得害怕。现在她懂了。
死亡不是终结,遗忘才是。
而只要还有人愿意写下一句“记得”,那些曾经爱过我们的人,就会以另一种方式继续活着。
她继续写道:
>“今天,那位来还愿的老太太告诉我,她母亲临终前最惦记的,是春天的樱花有没有开。她说开了,开得很好,母亲才安心闭眼。
>我突然明白,原来最深的牵挂,从来都不是轰轰烈烈的誓言,而是这些细碎到几乎被人忽略的小事??一碗粥的甜度,一朵花的颜色,一句没说完的话。
>正是因为它们太轻,所以才能穿越生死,飘进梦里。”
笔尖微顿,她听见窗外传来一声极轻的扑翅声。
抬头望去,玻璃上停着一只白蝶,翅膀薄如蝉翼,在雨水拍打中微微颤动。它不像寻常蝴蝶那样怕人,反而静静贴在那里,像是在等待什么。
念星缓缓起身,走到窗前,轻轻推开一条缝。风裹着湿意吹进来,那只蝶却不动,只是轻轻扇了两下翅膀,然后??化作一片樱花瓣,随风旋入屋中,落在她的书桌上,正好盖住刚写完的那一行字。
她怔住了。
这不是幻觉。也不是巧合。
这是回应。
她低头看着那片花瓣,边缘带着雨水的晶莹,中央有一道极细的纹路,竟隐约拼出一个“好”字。就像当年井中浮现蓝光时,纸蝶自动折成心形一样,自然得仿佛本该如此。
她忽然笑了,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