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家属院门口。
时樱有点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她原本是准备来邵家报个平安,顺便看看赵兰花,但现在邵承聿估计也要回家,撞到了会不会太尴尬了?
站在原地想了一会,旁边人眼睛亮了起来:“时樱?你是赵兰花她大闺女吧。”
时樱尴尬的点了点头,旁边的几个人就围了上来,一边上下打量着他,一边拍着她的肩,七嘴八舌的说:
“唉,你受委屈了。”
“邵家那小子纯粹是个混蛋,但人品不差,既然已经在一起了,那就好好过。”
晨光如金线般洒在樱园的青石板路上,露珠折射出七彩光芒,像无数细小的星辰坠入人间。念星站在井边,指尖还残留着昨夜写信时墨水的微凉。她望着那口古井,水面平静如镜,倒映着初升的日轮与漫天飞舞的樱花。风过处,花瓣簌簌而落,有几片轻轻贴在她的发梢上,像是谁温柔地为她簪花。
她忽然蹲下身,从随身布袋里取出一叠叠折好的纸蝶??这是昨晚写完信后,她习惯性折的。每一只都不同:有的翅膀宽大如雁,有的小巧似豆,有的用旧报纸折成,有的则是从日记本撕下的稿纸。她一只只放入井中,轻声念道:“阿阮说,井是通往记忆的通道;星语说,只要有人记得,魂灵就不会走远;林昭说,爱是最强的能量波。”
纸蝶浮在水面,随着涟漪缓缓旋转,仿佛在跳一支无声的舞。忽然,其中一只竟微微颤动起来,竟自行展开双翅,从水中腾起,化作一道银光掠过树梢。念星怔住,心跳漏了一拍。这不是第一次了。自从那支钢笔现身木匣之后,这样的异象便频频发生,可每一次,依旧让她心头震颤。
“念老师!”清脆的声音打断思绪。一个小女孩蹦跳着跑来,扎着两个羊角辫,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我……我也写了信!可以放进井里吗?”
念星弯腰接过,见纸上歪歪扭扭写着一行字:“外婆,我想你吃我做的南瓜粥。”字迹稚嫩,却一笔一划极认真,右下角还画了个笑脸太阳。
“当然可以。”她柔声道,接过纸轻轻折成蝴蝶形状,动作缓慢而庄重,“你想让外婆什么时候收到呢?”
小女孩想了想,眼睛亮晶晶地说:“就在她最爱看的傍晚吧,那时候天边会有橙色的云。”
念星点点头,在纸蝶背面用铅笔写下“傍晚?橙云”四个字,然后将它轻轻放于水面。刹那间,水面泛起一圈幽蓝涟漪,比寻常更深、更静。那纸蝶并未沉没,反而缓缓升起,悬停半空,宛如被无形之手托举。片刻后,一道极淡的光影自井底浮现,形如人影,轮廓模糊,却微微颔首,似在回应。
小女孩瞪大了眼,小嘴微张:“她……她看见了吗?”
“她不仅看见了,”念星握住孩子的手,声音轻得像风,“她还笑了。”
孩子破涕为笑,蹦跳着跑开去告诉同伴们“我的信飞走了”。念星望着她的背影,心口涌上一股暖流。她知道,这不仅仅是奇迹,更是一种传承的延续??当一个六岁的孩子学会用思念连接逝者,这个世界就多了一份不灭的光。
正午时分,樱园迎来了一批特殊访客。一辆老旧吉普车停在门口,车身上沾满风尘,显然长途跋涉而来。车上下来一位穿着军绿色大衣的男人,肩宽腿长,眉目冷峻,左耳垂一枚小小的黑曜石耳钉在阳光下一闪即逝。他身后跟着一名年轻女兵,提着医药箱。
念星远远望见那人身影,脚步一顿,呼吸微滞。
是他。
陆沉舟。
那个曾在她十八岁生日那天,冒雨翻墙闯进念家老宅,只为送来一束野樱的男人;那个在文工团演出后台悄悄塞给她热姜茶的军少;那个在她被家族驱逐、流落街头时,一声不响替她还清所有债务,并留下一句“我等你”的男人。
五年未见。
他变了,又好像从未变。眼角多了道浅疤,是从前没有的,像是刀锋划过的痕迹,却不减英气,反倒添了几分铁血沧桑。他的目光扫过人群,最终落在她身上,脚步顿了一下,随即稳步走来。
“念星。”他开口,嗓音低沉如松涛,“你还在这里。”
她想笑,喉咙却发紧:“你来了。”
“我说过我会来。”他看着她,眼神深邃,“每年春天,我都该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