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对抗的,是‘逃避’。”
“你可以删除记忆,可以屏蔽情感,可以用逻辑覆盖人性。但只要你还活着,就逃不开‘意义’的追问。而意义,从来不在空白之中,而在裂痕深处。”
零先生怒吼:“那你为何让这么多痛苦重现?!”
“因为唯有直面,才能超越。”苏砚平静道,“你怕人们承受不了真实,可你忘了??正是这些不堪回首的过往,让他们懂得了何为宽恕,何为勇气,何为爱。”
她抬手,一道银光射向方舟。
不是攻击,而是分享。
零先生脑海中骤然涌入一段记忆:他五岁那年,妹妹小禾踮脚为他戴上花环,笑着说:“哥哥最好看了!”然后画面跳转??多年后,他在净化中心签署文件,手抖得几乎握不住笔。再后来,母亲临终前流泪说:“你妹妹走之前一直在喊你的名字……”
他双膝跪地,面具般的冷静彻底崩塌。
“我……我不是为了毁灭她……我只是害怕……害怕她活得痛苦……”
“我知道。”苏砚的声音温柔下来,“所以你不该否定记忆,而该记住那份初衷??哪怕它错了,也是出于爱。”
良久,零先生抬起头,眼中第一次有了泪水。
他亲手打碎了胸口的逻辑结晶,任其化为尘埃。
随后,他走向船舱深处,将“虚无锚点”残核放入一个特制容器中,密封,标注:“永不再启。”
然后,他打开广播频道,向全宇宙发送一条简短声明:
>“我曾以为,忘记痛苦就是拯救。
>现在我明白,记得痛苦,才是重生。
>我愿成为第一个忏悔者。”
方舟调转航向,驶向记得之城。
……
岁月再次流转。
许多年后,一位小女孩在课堂上朗读作文:
>“我的曾祖父叫零先生,他曾想让全世界忘记一切。
>后来,他成了第一个学会原谅自己的人。
>他说,真正的强大,不是消灭记忆,而是背着它们继续前行。”
教室窗外,记得花正盛开如雪。
而在宇宙深处,苏砚依旧微笑。
她知道,这条路永远不会结束。
会有新的遗忘试图卷土重来,会有新的创伤需要抚平,会有无数人再次在“记得”与“放下”之间挣扎。
但她也深知,只要还有一个人愿意呼唤名字,还有一颗心因想起而颤动,那座桥就不会消失。
桥的那一端,或许没有答案,但一定有光。
她轻轻低语,如同春风掠过大地:
>“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