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这声脆响之后,一股恶臭冰凉黏糊糊的液体“哗”的一下从松开的管道接口处喷涌而出,劈头盖脸地浇在了我脸上、脖子上,还有小姨那只抓着管子的手上。
“啊!”
小姨尖叫一声,触电般把手缩了回去。
我也手忙脚乱地从那个狭小的柜子里滚了出来,满脸都是油腻的污垢和不知道什么东西的碎渣,眼睛都快睁不开。
我们俩一个滚出柜子,一个踉跄退开,好似两个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厨房冰凉的地砖上,面面相觑。
她那只白皙的手指上面沾满了黑污,几根不知是头发还是菜叶的玩意儿湿淋淋地缠在她的指缝里。
窘迫。
无法形容的窘迫。
她看着我,我也看着她。
我们对视了足足三秒,谁也没开口。
厨房陷入异常的寂静。
随后,“滴答”,“滴答”。
脏水正从管道的断口处坠落,一声接着一声,清晰地砸在下方承接的水盆里。
我试着甩了甩手,想把那些恶心的东西甩掉。
没用,那玩意儿比我想象的还要顽固。
小姨也好不到哪去,她探进柜子里的半边袖子从肩膀到手腕全湿透了,紧紧贴在胳膊上。
几缕沾了脏水的发丝粘在脸颊上,再配合那只悬在半空沾满不明秽物的手……
此刻的她,就好似一位失足从天鹅湖跌进下水道的落难公主。
就在这不堪的间隙,小姨把头转向我。看着我这张被油污画成了地图的脸,她“噗嗤”率先破了功。
那笑声像是打开了关隘,一发不可收拾。
她笑得弯下腰去,眼泪都沁了出来,一边用那只干净的手指向我,一边断断续续地说:“你……你这副模样……哈哈……实在不行了……”
我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卧槽,别逗我笑,进嘴了都!”
这话反而让她笑得更欢,整个人都颤动着停不下来。
先前在小腹里蔓延的燥热被我们俩交融的笑声渐渐驱散。
“小姨你快别笑了。”我胡乱抹了把脸,手上的油污反而把脸蹭得更花,“你也好不到哪去。”
我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看自己的手。
笑声戛然而止,她低头看了一眼那只沾满了黑色物体的罪恶之手,脸上的表情瞬间从开怀大笑转为难以掩饰的嫌恶。
下一秒,小姨跟屁股上着了火一样从地上弹了起来,冲进了卫生间。
“快去洗洗!臭死了!”
隔着门板传来她的喊声,语气里还残留着未散的笑意,却已裹上十足的嫌弃。
我一个人坐在冰凉的地砖上,看了看手里的扳手,又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
确实够臭。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搞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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