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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体婴与隐形墙(第1页)

市局刑侦支队有两尊公认的“神”。

一尊是司编年,沉静如古井寒潭,卷宗是他的疆域,逻辑是他的武器。他能从一枚残缺的指纹追溯到十年前的悬案,也能从受害者社交网络的只言片语里拼凑出完整的杀人动机。他是行走的罪案数据库,是定海神针。

另一尊是蔺才离,锐利如出鞘军刀,人心是他的棋盘,直觉是他的锋芒。他能通过嫌疑人的一个微表情洞穿层层伪装,也能在犯罪现场捕捉到最幽微的情感残留。他是洞察人性的侧写专家,是破冰利器。

按理说,这样互补的两个人成为搭档,该是珠联璧合,所向披靡。

事实上,他们也确实是——在破案率的数据上。

但在司编年看来,这种“完美搭档”的称号,简直是个讽刺。他和蔺才离,更像是被强行捆绑在一起、为了共同目标不得不暂时合作的两头猛兽。

凌晨三点,城西废弃化工厂。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尘土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腐败甜腥。

第三具尸体了。同样的手法,同样的仪式感摆放,同样的……挑衅。

“受害者,男性,三十五岁,身份待查。死亡时间约48小时。致命伤是颈动脉割裂,但生前遭受了长时间捆绑和虐待。凶手清理得很干净,几乎没有留下生物痕迹。”法医初步汇报的声音在空旷的厂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司编年蹲在尸体旁,戴着白手套的手指虚划过尸体手腕上深深的勒痕,眼神专注得像是在阅读一本打开的书。“勒痕纤维,与前三起不同,更粗糙。凶手更换了绳索,或者……环境变了。”他头也不抬,声音低沉平稳,“抛尸地点经过精心选择,这里交通复杂,监控盲区,但他搬运尸体进来,不可能完全不留下痕迹。扩大搜索范围,重点排查厂区外围东南方向的入口,那里的泥土湿度与尸体鞋底残留更接近。”

他的判断精准得如同机器,立刻有干警应声而去。

这时,一道清冽,带着点漫不经心意味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不用那么麻烦。”

蔺才离倚在锈蚀的门框上,不知看了多久。他没穿警服,一件黑色夹克衬得他身形颀长,眉眼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有些疏冷。他目光没看尸体,反而扫视着整个厂房的空间布局,最后落在远处一扇破损的窗户上。

“他在享受。”蔺才离缓步走近,鞋底敲击水泥地面,发出清晰的回响。“他不是在抛尸,他是在‘展示’。选择这里,不是因为隐蔽,而是因为这里的空间感,这种……工业废墟的颓败美学,符合他内心对‘净化’的戏剧化想象。”

他停在司编年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尸体,眼神里没有怜悯,只有一种解剖般的冷静。“司老师,注意到他摆放尸体的角度了吗?正对那扇破窗,月光能在特定时间照进来。他在为他导演的这场‘献祭’谢幕。所以,痕迹?他或许会故意留下点什么,但绝不会是你们常规搜索能找到的。”

司编年站起身,因为蹲久了,膝盖发出轻微的声响。他看向蔺才离,眼神里没什么温度:“蔺顾问,你的侧写很精彩。但破案需要的是证据,不是诗歌。”

“诗歌指向人心,而人心,往往是所有证据的起点和终点。”蔺才离勾了勾嘴角,那笑容没什么暖意,“比如,司老师你现在心里在想,‘这个故弄玄虚的家伙又开始了’,对吗?”

周围的空气瞬间凝滞。所有人都知道,这两位大神一旦碰头,案情分析会就能变成没有硝烟的战场。

司编年没接话,只是沉默地摘下手套,走到一边去查看现场照片。他的背脊挺直,像一座沉默的山,将蔺才离所有带着刺的言语都隔绝在外。

他们确实是搭档,是上面强行安排的“连体婴”。因为合作破案率确实高得吓人。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种合作建立在多么脆弱的平衡上——司编年负责夯实每一个证据链的环节,而蔺才离则负责在天马行空中指出那个可能的方向。一个扎根大地,一个翱翔天际。

他们是彼此的后背,因为职业素养要求他们必须信任对方在战场上的能力;但他们也是彼此的“敌人”,因为理念和性格的南辕北辙,让每一次交流都像是一场攻防。

矛盾在调查陷入僵局时彻底爆发。

一条关键的线索,指向了城北的一个旧货市场。司编年带队布控,计划周密。然而蔺才离却在行动前突然提出异议,认为凶手具有极强的反侦察意识,如此大张旗鼓只会打草惊蛇,应该从另一个看似无关的侧面——凶手可能具有的特定艺术审美癖好入手。

“你的侧写没有实质证据支持,蔺才离!”行动车里,司编年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我们不能拿潜在受害者的生命安全去赌你的‘直觉’!”

“你的按部就班,有时候才是最大的冒险!”蔺才离寸步不让,眼神锐利,“他在看着我们,司编年!他在享受这种猫鼠游戏!你按照教科书的方式围过去,正中他下怀!”

争论无果。司编年坚持原计划。

结果,行动果然扑空。嫌疑人如同蒸发,只留下一个被清理得干干净净的临时据点,以及一面墙上,用受害者鲜血画下的、充满嘲讽意味的符号。

回到局里,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司编年一拳砸在办公室的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很少如此失态。

蔺才离冷眼旁观,在只有两人在场的走廊尽头,他开口,声音像冰渣:“我说过了。”

就是这四个字,点燃了司编年一直压抑的怒火。他猛地转身,一把揪住蔺才离的衣领,将他狠狠掼在冰冷的墙壁上!

“你他妈早就知道是不是?!”司编年眼底布满血丝,那是连续熬夜和极度愤怒的混合,“你知道会失败!你为什么不说清楚?!还是你就想等着看我的笑话,证明你蔺大顾问永远高人一等?!”

蔺才离被撞得闷哼一声,但脸上却没有任何惧色,反而露出一丝近乎残忍的讥诮:“我说了,你信吗?司编年,你只信你数据库里的东西,你什么时候真正信过我这个人?”

这句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某种假象。

司编年死死盯着他,攥着他衣领的手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两人鼻尖几乎相抵,呼吸交错,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张力。

不是默契,是角力。是两种完全不同灵魂的激烈碰撞。

最终,司编年松开了手,后退一步,眼神恢复了一贯的沉冷,但那深处,有什么东西似乎裂开了一条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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