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迫降与终结（第1页）

研究所的混乱逐渐平息。刺耳的警报被切断，弥漫的神经毒气在通风系统重启后慢慢稀释。应急灯光稳定下来，映照出一片狼藉。

维生舱里的受害者被成功救出，连同手术台上那位惊魂未定的幸存者，一共七人，被迅速送往医院。他们身体虚弱，精神受到严重创伤，但生命体征暂时平稳。法医和鉴证科的人员接管了地下实验室，开始繁琐的取证工作。那些精密的仪器、电脑硬盘、以及维生舱和受害者体内的植入体，都成了关键证据。

司编年和蔺才离站在实验室中央，看着同事们忙碌。空气中还残留着消毒水、血腥和烧焦电线的混合气味。司编年的拳头紧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手臂上那道粉色的伤疤在灯光下格外显眼。煮熟的鸭子飞了，还是在付出巨大努力、目睹了如此惨状之后。

“那辆越野车，”蔺才离开口，打破了沉重的寂静，“改装过，发动机声音低沉有力，加速极快。不是普通车辆。”

“接应时机精准，路线熟悉。”司编年接口，声音沙哑，“他们对我们的行动了如指掌，甚至可能预料到我们会找到地下实验室。”

“内部通讯被干扰，行动路线被预设陷阱……有内鬼？”蔺才离的目光扫过实验室里忙碌的同事，眼神锐利。

这个词让司编年心头一沉。不是没有可能。范宇案牵扯出的是个人偏执的复仇，而“收藏家”展现出的则是更庞大的组织性和技术能力。如果警方内部有人被渗透或收买……

“这件事，仅限于你我，老张，还有技侦核心人员知道。”司编年压低声音，“暗中排查所有参与此次行动的人员，尤其是能提前接触到行动部署的人。”

蔺才离点了点头。

这时，技侦部门负责人拿着一个证物袋走了过来，脸色凝重：“司队，蔺顾问，在‘收藏家’操作的手术台下方，发现了一个被遗弃的微型控制器，就是他用来自毁系统和可能引爆维生舱的那个。上面提取到了一枚不完整的指纹，还有……一点点非常特别的物质。”

“什么物质？”

“一种高粘合度的生物胶，通常用于……精密电子元件的防水密封，或者，某些高端义肢接口的固定。”

义肢接口？司编年和蔺才离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

“另外，”技侦负责人继续道，“我们尝试恢复实验室主控电脑的数据，大部分被远程擦除了，但恢复了一个被删除的日志片段，里面多次提到一个代号……‘方舟’。”

“方舟……”蔺才离轻声重复，眉头微蹙，“诺亚方舟，承载希望火种，逃离毁灭……或者，承载着他认为的‘完美’基因或数据，逃离现有的社会道德框架？”

“查！重点排查所有与高端义肢研发、生产相关的企业和个人，还有这个‘方舟’！”司编年下令。

第二天上午，司编年和蔺才离赶到医院，探视获救的受害者，希望能从他们口中得到更多关于“收藏家”及其组织的信息。

受害者们被安排在隔离病房，由心理医生和专人看护。他们大多精神萎靡，对穿着警服的人既依赖又恐惧。

其中一位名叫李静的年轻女性受害者，恢复情况稍好一些。她是一名程序员，一个月前在下班途中被绑架。

“他……他不怎么说话，”李静的声音微弱，带着颤抖，“总是戴着面具，穿着无菌服。他给我们植入那个东西的时候……很疼，但更可怕的是之后……他会给我们看一些影像，或者注射一些东西，然后……然后就能感觉到无比的恐惧，身体不受控制，而他在旁边记录数据……”

“记得关押你的地方，除了研究所，还有别的吗？或者，听到过什么特别的名字、代号吗？”司编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

李静努力回想，摇了摇头：“一直在地下……很黑，只有实验室有光。名字……没听过。但是……有一次，我半昏迷的时候，好像听到他和另外一个人说话，提到……提到‘货船’、‘离港’什么的……”

货船？离港？这似乎与“方舟”的代号隐隐呼应。

另一位受害者，那位差点被现场植入的男性，提供了另一个细节：“他按住我的时候，手套好像刮了一下我的脖子，我感觉他的右手……好像有点不太灵活，动作有点僵硬。”

右手不太灵活？结合那个生物胶……

离开医院，司编年立刻安排：“排查全市，乃至全省范围内的医疗器械公司，尤其是生产高端神经义肢或相关接口技术的。还有，监控所有港口、码头的离港货船信息，特别是近期有异常动态的。”

对义肢公司的排查很快有了重点目标。“创生科技”，一家近两年崛起的、专注于神经接口与仿生义肢研发的高科技公司，其核心技术正是一种利用记忆合金和特殊生物胶实现与人体神经高度融合的接口技术。该公司背景神秘，资金来源复杂，与多家境外投资机构有关联。

更令人起疑的是，“创生科技”的创始人兼首席科学家，是一位名叫欧文·李（Dr。OwenLi）的华裔博士，他在一次罕见的实验室事故中失去了右手前臂，后来安装了他们公司自己研发的、最先进的神经控制仿生义肢。

欧文·李，四十岁左右，智商超群，在生物工程和神经科学领域享有盛誉，但性格孤僻，很少公开露面。有传言他醉心于“人类增强”和“意识数字化”等前沿甚至有些禁忌的领域。

“右手义肢……”司编年看着欧文·李的资料照片，那是一个面容冷静、眼神深邃的中年男子，“‘收藏家’右手行动僵硬……生物胶……高端义肢接口……”

所有的线索，似乎都隐隐指向了这位欧文·李博士。

与此同时，对“方舟”代号的追踪也有了进展。技侦部门在深网的一个加密论坛中，捕捉到了与“收藏家”通信模式高度相似的信号碎片，其通信节点曾与一个名为“ARK-Proj”的加密服务器进行过短暂连接。该服务器位置隐藏在多层代理之后，难以追踪，但其活动模式表明，它可能是一个用于协调某种“转移”或“运输”任务的临时通讯枢纽。

“货船……离港……方舟计划……”蔺才离将碎片化的信息拼凑起来，“他们可能在准备将‘成果’——可能是数据，也可能是那些被植入的‘标本’——转移出去。”

“必须阻止他们！”司编年感到时间紧迫，“申请对‘创生科技’及其负责人欧文·李的全面监控和调查许可！同时，严查所有即将离港的、具备特殊冷藏或运输条件的货船！”

调查许可很快获批。警方对“创生科技”总部及欧文·李的住所、车辆实施了24小时严密监控。然而，欧文·李的行踪极其规律，除了公司就是家，几乎没有社交活动，也没有与任何可疑人物接触。他的仿生右手始终被手套覆盖，无法确认其灵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