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湖公署……
福顺公公惊觉龟缩在自己手下两年的狗崽子,它现在要踹窝了!
“狗东西,你什么意思?反咬我贼喊捉贼吗?”福顺公公欲冲上前泄愤。
赵世衡一个眼神示意,兵卒左右欺上折了臂弯。
福顺公公痛骂:“竟敢拿我?我可是司礼监亲派监督驳查的内侍,是奉了陛下——”
“胡乱攀扯。”赵世衡怒道,“堵嘴。”
兵卒随意扯了个布团,大力塞进福顺公公口中,福顺公公刚说出的话被遮个半截。
“着二十人,去后湖公署所有房舍勘察明白,我的居处亦须彻查,不得徇私。”赵世衡指派完毕,千户便亲领二十兵卒疾往龙引洲。
祖洲查册厅依例不得掌灯,赵世衡遂率众人慢千户一步,前往公署大堂静候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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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引洲那处,明火执仗,所有监生挤在一处惴惴不安,不明就里中流言漫天,有人窃议本次搜查,较之监生黄册舞弊那次,不知严厉几许。
人群中不知何人小声提到“郎瞻”名讳,窸窣的议论彻底平息,众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同入后湖,便是将前程、安稳甚至半条性命托付彼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平日无事尚可,若遇不测,同进刑部,能否安然无恙未可知。
各号舍监生呼朋引伴,人员齐备后,才略略安心。
老监生抹不开老前辈的面子,胳膊捣鼓金桂,金桂恳请粟满楼。
粟满楼双手叠抱胸,长叹一声,软绵绵举起手:“嗷嗳~”
周围一圈人转身看他。
“找到郎瑛、王蕴章、裴停云其中一人,可与在下兑换金豆子一颗。”粟满楼抽走金桂的簿子,卷成筒,抵在唇边,“集齐这三人,可兑换金豆子六颗!”
六颗金豆子!
人群再次安静,又瞬间哗然,一时间都在问这三人在哪儿。
一张嘴问另一张嘴,一个后脑勺转向另一个后脑勺。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挨着粟满楼最近的一张嘴问:“兄台瞧见郎瑛、王蕴章、裴停云了吗?”
粟满楼转而对老监生与金桂道:“有个好消息,已经问过一圈了。还有个坏消息,人没寻着,咱们仨八成要倒大霉了。”
老监生手指不停颤着,金桂抚着他背,艰涩道:“不至死。”
粟满楼捞过一只绕着腿腹转悠的黑猫:“老前辈倒宁愿死了,也好过两次丁忧、一次重病,至今留在监里未进各部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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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卒快步冲往公署,分成四路分开查找。
“找到了——”一声兴奋长喝,激荡千户的心弦。
千户忙问道:“从何处搜到?”
兵卒跑得飞快,急刹不及,滑跪膝行,奉上一根断成数截的绒绳:“在……在二进堂的签押房旁的厢房中。”
千户接过残缺不全的绒绳,绳底端滴答落着油水,上端焦黑:“怎么回事?”
兵卒喘息未定:“这绒绳被人裁剪……做……做成了灯芯……”
“混账!”千户低吼一声,双手捧着绒绳向着大堂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