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彻反手握住他微凉的手,紧紧包裹,眼中充满了激赏与一种找到方向的释然:“玉衡,有你在我身边,我便觉得,再混沌的局势,也能看清前路。”
楚玉衡浅浅一笑,正欲再说些什么,却忍不住掩口,轻轻打了个哈欠,眉眼间染上了一层显而易见的倦意。
连日来的思虑与此刻的深谈,终究是耗损了他尚未完全恢复的精神。
萧彻立刻注意到了,所有关于天下大势的讨论瞬间被抛到脑后,心中只剩下满满的疼惜。
他站起身,走到楚玉衡身边,俯身将他打横抱起。
“不谈这些了,你累了,我们去歇息。”语气是不容拒绝的温柔。
楚玉衡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揽住他的脖颈,脸颊微红:“我……我自己能走。”
“我抱着稳当。”萧彻低笑,抱着他径直走向浴房的方向。
察觉到他的意图,楚玉衡耳根瞬间红透,挣扎着想要下来:“沐浴……我自己来就好!”
“你身子还虚,我帮你。”萧彻的手臂稳如磐石,低头在他泛红的耳尖上咬了一下,声音带着蛊惑与一丝霸道的暧昧,“乖,别动。”
氤氲的水汽渐渐弥漫开来,模糊了雕花的屏风,也模糊了其内交织的人影与偶尔泄出的、压抑的低吟浅喘。
窗外的月色朦胧,室内的春意,却浓得化不开。
天下大事,暂且搁置。
此刻,他只想守护怀中的这一方温暖与安宁。
第102章亡命北途
凛冬的北风如同刀子,刮过荒芜的原野与光秃秃的山林。
通往朔州的路,在官方的文书上或许只是几行字,但对于亡命奔逃的五皇子晟璘和侍卫严锋而言,每一步都踏在生死边缘。
离了京畿繁华之地,越往北,景象越是荒凉破败。战争的创伤与连年的灾荒在这片土地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
废弃的村落,荒芜的田地,偶尔能看到蜷缩在破庙残垣间、眼神空洞的零星流民,如同冬日里即将熄灭的残火。
这一切,都深深冲击着晟璘自幼生长于锦绣堆中的认知。
严锋如同一头沉默而警惕的头狼,背负着大部分行囊,始终将晟璘护在身后或身侧。
他选择最偏僻、最难行的小路,昼伏夜出,躲避着任何可能存在的官道卡哨与巡逻兵丁。食物是粗糙干硬的饼子,饮水是冰冷的溪流山泉,夜晚则寻找山洞或背风的岩石缝隙勉强御寒。
对于养尊处优的皇子而言,这无疑是地狱般的煎熬。
晟璘不再哭泣。
自那日听闻母妃死讯、被严锋吼醒之后,他仿佛一夜之间被抽走了所有的稚气与软弱。
那张尚且稚嫩的脸上,只剩下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郁与冰冷,他不再喊累,不再抱怨食物的粗粝,甚至学着严锋的样子,用积雪擦拭脸庞以保持清醒,默默忍受着脚底磨出的水泡和冻疮带来的刺痛。
但他的身体终究是诚实的。
连日的奔波、惊恐、悲伤与严寒,很快拖垮了他本就称不上强健的体魄。
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他终于支撑不住,发起了高烧,浑身滚烫,意识模糊,蜷缩在简陋的避风处瑟瑟发抖。
“殿下!殿下!”严锋焦急万分,探手摸着他滚烫的额头,心如油煎。
他不敢生火,怕引来追兵,只能将随身携带的、所剩无几的伤药融在雪水里,小心翼翼地喂给晟璘,又解开自己的外袍,将几乎昏迷的小主子紧紧裹住,用体温为他驱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