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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4章 离队（第2页）

他转身，指向那座由万千嘴唇堆叠而成的虚幻城池。城墙高耸入云，每一张嘴都在无声呐喊，汇聚成一道厚重屏障，将整座第九层牢牢封闭。城门紧闭，门缝中渗出紫雾般的低语，如潮水般起伏。

“要打开它，需要两样东西。”阿砚说，“一是‘真心想听的耳朵’，二是‘不怕受伤的心’。前者你已有，后者……你跳下来那一刻，就已经证明了。”

沈知意深吸一口气：“然后呢？”

“然后，你得走进去。”他语气平静，“把那些被抹除的原初之言，一句一句，重新带回人间。它们可能是真理，也可能是疯狂；可能是治愈，也可能是毁灭。但只要还有人愿意听，它们就有存在的意义。”

“那你呢？”

阿砚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琴，轻轻拨了一下弦。这一次没有声音，只有空间微微扭曲。

“我会留下。”他说，“直到你回来，或者……直到再也撑不住。”

沈知意猛地抓住他的手腕：“一起走！我们可以合力推开那扇门！”

“不行。”阿砚摇头，“我是悖言者，已非纯粹之声。若我踏入第九层，只会加速它的腐化。唯有清白之身，才能承载原初之言而不被吞噬。”

他顿了顿，忽然低声哼起那首童年小调。熟悉的旋律在虚空中回荡，沈知意不由自主跟着哼了起来。两人和声渐起，宛如井上传来的歌声在此刻重现。

唱完最后一句，阿砚松开手，后退一步。

“去吧。”他说，“我在门外等你。”

沈知意含泪点头，转身朝那座唇墙走去。每迈一步，脚下便浮现出一圈光晕，像是大地在回应她的勇气。越靠近城门，压力越大，仿佛整个世界的重量都压在胸口。耳边开始响起各种声音??

“别信她！”

“她在撒谎！”

“闭嘴！否则杀了你！”

这些都是历代用来压制言论的谎言，是恐惧编织的牢笼。它们试图钻入她的脑子，让她怀疑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否值得。

但她没有停下。

当她终于抵达门前，伸手触碰那道由无数嘴唇拼成的门缝时，整座城墙猛然震颤。一张张嘴同时转向她，目光空洞却又炽热，仿佛在质问：你准备好了吗？

沈知意闭上眼，轻声说：“我说。”

刹那间，门缝大开。

紫光暴涨，吞没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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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沈知意睁开眼。

她站在一片荒原之上，天空没有日月，只有无数漂浮的文字，像星辰般闪烁。有些清晰可读，有些扭曲变形，还有一些根本无法辨认，像是某种早已失传的语言。风吹过耳畔，带来的不是呼啸，而是低语、吟诵、哭诉、欢笑……层层叠叠，永不停歇。

这里是**言之初境**，开天辟地之时，人类尚未学会说话前，灵魂自发共鸣形成的原始语海。后来帝王惧其力量，命巫师将其剥离、封印，只允许使用经过驯化的“官语”。从此，人虽能言，却再难触及真正的沟通。

沈知意跪倒在地，双手捧起一?土。泥土中立刻浮现出一段话：

>“我想抱你，可我不敢说喜欢。”

她心头一颤，泪水滴落。

又往前走，脚边一块石碑浮现铭文：

>“我不是懦夫，我只是不想杀人。”

再行数步，空中飘下一叶枯黄纸片，上面写着：

>“爸爸，我原谅你了。”

她一路走，一路拾起这些被遗忘的言语。有的温暖如春，有的沉重如铁，有的尖锐如刀，有的柔软如棉。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知道每捡起一句，心里就多一分重量，也多一分清明。

终于，她在荒原中央看到一棵巨树。树干漆黑如墨，枝叶却是透明的水晶，每一片叶子都映照出一个人的脸庞，他们或笑或泣，或怒或静，全都在无声诉说着什么。

树根盘错深入地底，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状图案，正是“言之源”的真正形态??不是井，不是钟，不是竹简，而是**人心交汇之所**。

树下坐着一位老者，白衣胜雪，双目失明，手中握着一支断裂的笔。

“你来了。”老者开口，声音温和却不容置疑。

“您是谁？”沈知意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