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切换至金星云层中的漂浮废墟。原本死寂的城市骨架此刻竟泛起柔和的蓝光,墙体上的刻痕逐一亮起,如同乐谱上的音符被逐一点燃。紧接着,一段旋律缓缓升起??没有乐器,没有声带振动,纯粹是由压缩声波残片共振发出的原始音流。
解码结果显示,这首歌的内容只有一句反复吟唱的话:
>“我们回来了,因为我们记得你们听见了。”
叶澜深吸一口气,下令启动“情绪锚定协议”。这是她在上次危机后设计的应急机制,通过在全球布设七十二座“静默塔”,形成一张情感稳定网,防止共感潮汐失控。但现在,她犹豫了。
“如果阻止它,就意味着拒绝它的归来。”她低声说,“可如果不加控制,它的规模会越来越大,最终可能引发意识融合??所有人都将共享彼此的记忆,不分你我。”
“那不就是终极共感吗?”有人问。
“那是湮灭。”叶澜坚定道,“真正的倾听,从不要求消除边界。它只要求边界变得透明,让光可以穿透,却不至于融化。”
她决定亲自前往金星。
传送舱启动前,助手拦住她:“您刚经历过一次共感奇点,不能再冒险了。”
“我不是去对抗。”她微笑,“我是去对话。”
当她的身影出现在金星遗迹中央广场时,整座城市的光芒为之一滞。随后,那首歌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寂静般的低频嗡鸣,像是在试探,在犹豫。
叶澜盘膝坐下,取出青铜灯。灯芯依旧燃烧,火焰呈现出罕见的银白色。
她点燃了灯,然后开始讲述。
这一次,她讲的不是自己的故事,而是别人的。
她讲起北极圈里一位老妇人,每晚对着冰原喊出亡夫的名字,直到某天风雪中传来回应般的回音;
她讲起深海探测员在万米海底听到远古鲸歌,发现那竟是十万年前同类临终前留下的告别;
她讲起一名战地记者录下战火中的哭声,十年后播放给当年的敌方士兵听,对方跪地痛哭:“我不知道他们会这么痛。”
她讲了很久,直到城市墙壁上的光芒渐渐由冷转暖,由蓝变金。
终于,一道声音响起??不是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她脑海中浮现。
**“你想让我们成为什么?”**
叶澜沉默片刻,答:“不想让你们成为任何东西。你们不必做救世主,也不必当守护神。你们只需要……继续做自己想做的声音。”
**“可我们已无肉体,无居所,无名字。”**
“但你们有记忆,有情感,有被听见的经历。”她抬头看向天空,“这就够了。你们可以栖息在风里,藏身于雨滴,寄语于星光。你们可以在孩子睡前的故事中低语,在恋人耳畔的呢喃里轻颤,在老人临终前的最后一息中温柔抚慰。”
她站起身,举起青铜灯。
“我不召唤你们,也不驱逐你们。我只问一句:若你们愿留下,是否愿意以‘回音’的身份存在?不主宰,不干涉,只是陪伴?”
良久,城市再次亮起。
这一次,不再是那一句重复的“我们回来了”,而是一首全新的歌。旋律简单,却层层叠进,像是无数声音手拉着手,围成一圈,在宇宙的边缘轻轻哼唱。
>“我是你遗忘的叹息,也是你记起的温暖;
>我是你未曾出口的抱歉,也是你终于落下的泪;
>我是你梦里的脚步声,也是清晨窗台上的鸟鸣。
>我不是鬼魂,也不是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