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为何在此愁眉不展?可是仍在忧心陛下圣体?”太子抬眼看去,原来是皇后宫中的宫女雨双,她正站在不远处一株花树旁,满脸担忧地望着自己,眼神里混合着倾慕与怜惜。怜惜?太子眼神冷了一份,可雨双丝毫没有察觉。不过这雨双显然是见他独自在此徘徊,才鼓起勇气上前搭话。太子淡漠的丹凤眼上下打量了她一下。雨双身上穿的宫装料子比往日差了些,颜色也旧了,脸上只薄薄施了一层粉,唇色淡淡,显得有些憔悴。太子唇角习惯性地弯起一抹温柔的弧度,声音却听不出什么温度,“无事。倒是你,从前不是在母后身边近身伺候吗?怎么如今到了外殿来当值?”雨双闻言,下意识地低下头,手指紧张地攥住了略显粗糙的裙摆,“是奴婢笨拙,前些时日惹了娘娘不快。娘娘慈悲,只罚奴婢来外殿伺候三个月。”“原来如此。”太子语气依旧温和,“别太忧心,等母后气消了,你自然就能回去了。”但这般说着,太子心中却是有别样的念头,什么雨双惹怒了母后。分明是母后察觉了雨双,在暗中向他传递消息,这才寻个由头将她疏远调开。想到此处,太子眼神骤然一凛,猛地转头望向皇后寝殿。难道母后已经察觉到了什么?所以她开始防备自己了?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再也无法遏制。他脸上的那点虚假笑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再看雨双时,目光已彻底冰冷。一个失去了价值,甚至可能带来风险的棋子,已不值得他再浪费丝毫情绪。他不再看雨双一眼,漠然转身,径直离去。雨双怔怔留在原地,不知道太子为何突然离去,她看了看自己的衣着。可能是这身衣服惹殿下不快了吧。另一边,江府深处。江绫月所居的小院早已熄了灯火,寂静无人。她早已换上一身利落的夜行衣,又以一顶垂纱帷帽遮掩了面容。夜色中,江绫月轻轻松松就避开了府中巡夜的家丁,与早已等候在外的李临安汇合。她与李临安并未走向偏僻之处,反而来到了一处颇为繁华的街巷。最终停在一扇毫不起眼的木门前。李临安有节奏地轻叩几声,门扉应声而开。门内是一处干净朴素的小院,与外面的喧嚣仿佛是两个世界。院子不大,却打理得井井有条,一角甚至开辟出了一小畦菜地,嫩绿的菜苗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四周的竹篱笆上攀爬着些藤蔓植物,借着朦胧月色,可见其上结着些未绽的花苞。一位中年妇人闻声从屋内快步走出,正是快两月未见的邢翠莲。她身上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棉布裙,外面罩着干净的围裙,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用一根木簪固定。比起上次相见时的愁苦憔悴,她如今面色红润了许多,眉宇间那份沉重的郁气也消散了,整个人显得放松而平和,竟似年轻了好几岁。她一见李临安,立刻便要行礼,目光随即落在他身后那位带着帷帽的女子身上。邢翠莲先是微微一怔,随后竟一下子就将江绫月认了出来,“是神医姑娘!您来了!”她激动地有些手足无措,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多亏了您留下的方子和针灸之法,丈夫他如今真的好多了!虽然说话还是断断续续,不利索,但已经能恢复了很多精神,不再像之前那般无法沟通了,真是多谢,您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她说着,眼眶又有些发红,但说着话时,却是带着笑的。帷帽下,江绫月的声音传出:“夫人不必多礼,医者本分而已。能见好转,便是最好的消息,如今看来或许不到半年就能好转。”她并未摘下帷帽,目光透过轻纱扫过这小院,见他们安然,甚至将日子过得有了烟火气息,心下也安定了不少。江绫月原以为李临安会将如此重要的证人严密藏匿于某处隐秘之地,却没想到竟就这样安置在繁华市井之中,过着看似最普通的生活。这或许便是所谓的灯下黑,越是显眼之处,反而越安全。而且如此他们便不用一直被关起来。随着邢翠莲引路,江绫月步入内室,李临安则跟随在身后。孙泽宇半靠在床榻上,身上盖着薄被,虽仍显清瘦,但脸色已不再是吓人的青白,多了几分血气。见到李临安进来,他眼神动了动,不再有最初的惊恐慌张,而是努力地想撑起身子。他的目光掠过李临安,最终落在戴着帷帽的江绫月身上,似乎也认出了这位救命恩人,眼中流露出感激。但孙泽宇随即又看向李临安,眉头紧紧皱起,似乎用尽了力气,“危险,别管快走殿下。”殿下,那就一定是大皇子殿下了,他让大皇子别管,别管什么呢?短短一句话,却感觉有非常多的信息值得探讨。江锦悦临走前,轻轻推开秦夫人的房门。秦氏正呆呆地坐在梳妆台前,眼神空洞地望着铜镜,显然还是没从惊吓中好转过来。其实如果叫江绫月来,自然就就能治好,或者叫其他医师来,也不是不行。不过江玉不想这事被旁人知晓,便一直没有请大夫,出于某种心理,江锦悦也没有反抗父亲。所以秦氏就一直这样病着,越病越重,之前还只是有些精神恍惚,此刻,却是有些不太清醒了。想到这里,江锦悦心中一酸,走上前去,从后面轻轻抱住母亲的肩膀,柔声道:“娘,您好好的,女儿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您要按时睡觉,好好歇着。”江锦悦强撑着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她直起身,转向一旁侍立的嬷嬷,压低声音道:“嬷嬷,看好夫人,寸步不离。若再出半点差池,我唯你是问!”嬷嬷心头一凛,连忙躬身应下:“小姐放心,老奴定当尽心竭力。”:()弃女神医归来,全族跪求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