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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一章 大明魅魔（第3页）

皇帝神色不动，缓缓道：“陈卿所言，确为沉疴。朕亦常思此事。若真有冤情，朝廷自当查明。”

陈砚之再拜：“臣愿献证??父亲日记、阿福证词、监试印拓片、誊录官账册，皆可佐证当年系被人构陷。更有周大勇送信被害、吴铭赴京途中遇难，种种迹象表明，有人惧怕真相大白！”

他从袖中取出一叠文书，高举过头：“臣请陛下重审嘉?六年科场案，还陈恪清白，以正纲纪！”

全场死寂。

皇帝凝视着他，良久，终于开口：“准奏。着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法司会审，限一月内结案。徐正言为总勘官，陈砚之列席作证。”

林景行猛地站起：“陛下！此举恐动摇国体，且证据多属臆测，岂能轻启大狱？”

皇帝冷冷看他一眼：“林卿，你说证据不足？那朕问你??周大勇尸身上的无名箭，可查出来源？吴铭之船，为何偏偏沉于官道要津？若你心中无鬼，何必惧怕审查？”

林景行哑口无言，额角渗出冷汗。

退场时，陈砚之被人拦住。是赵元弼，禁军统领，手持令箭：“奉命巡查，怀疑你携带违禁文书，需即刻搜身。”

陈砚之冷笑：“本官奉旨作证，任何搜查皆须刑部批文。你若强行拘押，便是抗旨。”

赵元弼怒目而视，终究不敢造次，悻悻而去。

回到住处，他焚香沐浴，写下一封遗书，藏于墙缝之中。他知道，接下来的日子，将是生死博弈。

会审开始后，进展艰难。林党百般阻挠，证人接连失踪。阿福被匿名举报“私藏叛书”，险遭逮捕；徐正言府邸夜间遭投石纵火；甚至连皇帝派去保护陈砚之的两名侍卫，也在巡逻时“不慎坠河”。

但陈砚之毫不退缩。他在庭上一一陈列证据，逻辑严密，言辞铿锵。更有昔日考生站出来作证，称当年亲眼见林景行深夜潜入贡院誊录房。

第十八日，关键转折出现??一名老宦官求见徐正言，自称曾是当年御史台杂役。他说，那封陈恪托人送往御史台的密信，并未完全销毁。因火灾突发，部分残片被他偷偷拾起，藏于家中三十年。

他带来一片焦黑的纸屑，上面尚存数字：“……林……伪卷……印不符……恳请……彻查……”

虽残缺不全，却是铁证！

三法司联名上奏，请为陈恪平反，革林景行职，立案追查。

皇帝当廷批复：“准。陈恪忠贞可嘉，追赠礼部尚书，谥‘文正’。林景行涉嫌构陷忠良、篡改科场，即刻下狱，待审。”

圣旨下达那一刻，京城震动。

林景行被捕当日，试图服毒自尽，被及时救回。赵元弼率亲兵围攻大理寺，妄图劫囚，反被禁军包围，当场擒获。幕后牵连者十余人落网，朝堂为之一清。

一个月后，陈砚之站在父亲墓前，焚毁母亲信笺与那块干瘪的桂花糕。火光映着他坚毅的脸庞。

“父亲，母亲，儿子做到了。”

春风拂过山岗，仿佛有低语回响。

他转身望向皇城方向，目光深远。

他知道，这场胜利只是开始。科场清明之路漫长，但他已不再是孤身一人。

身后，无数年轻士子正捧书而来，诵读声琅琅不绝。

而他，将是那盏永不熄灭的灯。